“容姑姑，方暮寒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吗？”
“回娘娘的话，没有。而且你听外面的动静，到处哭天抹泪的，好些个殉葬的娘娘们已经被拉出宫了，先皇大殡的时辰眼看着要到了。”
容月刚说完，她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宫女就匆匆回来了。
“娘娘，负责先皇大殡的太常带着管事姑姑和太监往良宸宫来了。”
宫女咋咋呼呼的声音让舒窈的脑袋嗡嗡响，瘫软在了贵妃椅上，她帮方暮寒解了毒难道没用？！
就在她慌乱到六神无主的时候，负责先皇大殡的太常带着浩浩荡荡的人到了良宸宫。
“宸太妃娘娘万福金安。”
“本宫安什么安？”舒窈哪怕努力克制，可是还是忍不住哆嗦，手脚冰冷，牙齿“咯吱咯吱”打颤。
“宸太妃，请恕臣无礼了，时辰差不多了，先皇的大殡的吉时不能耽搁。”
舒窈抓着帕子的手哆嗦个不停：“虽然本宫没有任何根基，可好歹也是先皇下诏记入玉牒的皇妃，即便是要殉葬，也不能就这么随意被打发吧，殉葬的旨意或者诏书呢？”
“旨意在方千岁手中。”
闻言，舒窈觉得还没山穷水尽：“那就等千岁把旨意拿来了再说了。”
她的话挑不出毛病，太常虽然职责所在，可是毕竟是太妃殉葬，也不敢太强硬，于是就暂时退出大殿，去殿外等方暮寒。
在容月的陪伴下舒窈一动不动地在大殿里待着等待方暮寒，明明暮春时节，可是她却像是从冰窖里出来了一样。
“娘娘万福金安。”
清冷的声音让她回神，手哆嗦地更厉害了，牙齿依然“咯吱咯吱”响：“方千岁免礼，你是来宣旨？”
方暮寒：“先皇大殡的吉时不能耽搁了。”
他的话听起来自己好像横竖都是死，这么一想，舒窈反倒平静了。
她冲着容月说：“容姑姑，你先出去，外面候着。”
“是，奴婢遵命。”
等容月出去后，舒窈站起来走到方暮寒身边，噙着泪珠看着他：“千岁爷这是要过河拆桥吗？”
“娘娘您花了大力气查出来奴才中了蛊毒，也知道怎么解毒，还特意让您近身伺候的姑姑把奴才平常用的奶娘全都拦在了宫外了，你知道的太多了。”
舒窈后退了两步，微微仰着头看着冷漠的方暮寒：“这么说本宫是必死无疑了？”
“娘娘，得罪了。”
看着微微颔首，说着得罪却一点歉意也没有的方暮寒，舒窈强调：“本宫只想活着。”
方暮寒看似低眉顺眼，一句话没说，但是却透着不容置喙。
“你也说了本宫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留不得，可是千岁……”舒窈走到方暮寒身边，柔弱无骨的手指点在他的脖子处轻轻点了点。
方暮寒骤然抓住她的手：“娘娘自重。”
“本宫一个将死之人自重不自重又如何！”舒窈就着被他抓着的姿势往他怀里蹭了一下：“千岁爷，同为能帮你解蛊毒的人，为什么本宫必须死，而你寻常用的那些奶娘能活到现在呢？”
方暮寒依然沉默着没说话，但是明显呼吸粗重了不少。
舒窈也没要听他说的意思，抬起那只没有被他攥着的胳膊，揽住他的脖子，垫着脚尖，凑近他耳边：“本宫猜想可能是因为那些奶娘不曾和千岁爷有任何亲密，所以自然也就不知道千岁您最大的秘密是什么！”
趁着方暮寒微怔的工夫，舒窈推着他让他坐在椅子上，跨坐在他身上，和他紧紧相贴。
然后凑近他耳边：“千岁爷，宫里伺候的太监不是全乎人，您呢？是不是全乎人？”
闻言，方暮寒神色越来凛冽了，抬手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站起来，拉开和自己的距离：“冲娘娘这话，就该千刀万剐。”
莫说现在方暮寒权倾朝野，就算是他没有，舒窈原主出身贱民，眼看着又要殉葬了，方暮寒也不会怕她。
所以此刻他真的是有掐死眼前这个女人的冲动。
舒窈恐惧到心脏要跳出嗓子眼了，可却努力镇定，依然娇笑嫣然：“前儿个，本宫就和千岁说了，本宫只要活着。千岁您以为，这两天本宫只是在良宸宫安静地等死？”
“前儿个之后，良宸宫就被奴才的人盯得死死的，飞进来一只蚊子奴才都能知道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娘娘以为你做了什么，奴才不知道吗？”
舒窈眼皮狠狠跳了跳。
可是事关生死，她硬着头皮继续和他周旋：“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本宫既然想要活着那自然是有做万全之策的。既然千岁爷知道了前儿个本宫是故意等在御花园的，难道你以为本宫就只知道千岁您中了蛊毒吗？解蛊毒，本宫直接奉上蟠桃酒就是了，何必搭上自己呢。之所以搭上了自己，那就是因为知道……”
说到这儿，舒窈故意停下来，修长的手指缓缓往下，往方暮寒的革带下方移动。
不出意外，下巴被他松开了，但是手腕却被他紧紧抓住了。
原主刚进宫，先皇就死了，所以舒窈之前和方暮寒没任何交集，除了知道他权倾朝野之外，对他一无所知。
那天晚上花园的接触，舒窈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异常。
所以现在她要确认一下方暮寒到底是不是真太监。
如果真如自己猜的那样，舒窈知道自己就有了护身符！
联想到前天以及现在方暮寒恼怒凌厉的样子，舒窈觉得兵不厌诈这一招她应该没用错。
于是她一副胜券在握地看着眼风都能杀人的方暮寒。
半晌之后，方暮寒松了舒窈被他钳制着的手：“来人。”
闻言，舒窈迅速从他身上站起来，慌张地整理了一下头饰和衣衫，回到殿前，端庄地坐在自己的凤椅上，看似一脸平静，但是心底却依然紧张、惶恐。
很快，方暮寒的手下就猫着腰匆匆进来了：“千岁爷，您有何吩咐？”
“宣太医。”
随着刚才方暮寒的命令，容月也跟着一起进来了，她诧异看向舒窈，用眼神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舒窈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因为她也不知方暮寒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