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昙花花瓣在沈青眉指尖碎成粉末,散发出淡淡的龙涎香气。楚云河盯着案宗扉页的朱批,突然发现墨迹边缘有细微的针孔——这些字迹是后来拓印上去的!

"你看这里。"他用断剑挑开装订线,内页夹层露出半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怀舟兄:总坛有变,冷氏兄弟实为..."后面的字迹被某种液体晕染,只能辨认出"慕容"二字。

密室突然震动,墙角的青铜灯台自动转向。沈青眉迅速将案宗塞回暗格,低声道:"有人触动了机关,我们得..."话音未落,地板突然倾斜,两人滑入一条幽暗的甬道。

甬道尽头是间酒窖。透过格栅窗,可见院中灯笼上写着"悦来"二字。楚云河正疑惑,忽听楼上传来琵琶声,弹的竟是青云门祭典时的《紫霞引》!

"戌时三刻,天字三号房。"沈青眉从袖中抖出张字条,正是刚才混乱中从案宗里顺出的,"这字迹..."她突然噤声,因为楼板缝隙正滴下暗红色的液体——落在青砖上竟腐蚀出缕缕白烟。

掌柜的吆喝声从大堂传来:"慕容公子的'雪里红'温好了没?"楚云河与沈青眉对视一眼,同时想起庙中影卫提到的"雪魄丹"。两人伪装成伙计上楼时,发现走廊地板上散落着几粒珍珠——每颗都刻着微小的九头鸟图案。

天字三号房的门虚掩着。楚云河从门缝看见个披着狐裘的背影,那人正用银刀削着梨子。果皮连绵不断垂到地面,形成个诡异的符文——正是玄阴教召唤血手印的"请煞符"!

"吱呀"一声,隔壁房门突然打开。南宫羽的贴身侍女捧着铜盆出来,盆中血水里泡着条断指——指节上的翡翠扳指,与崔无命平日戴的一模一样。侍女转身时,后颈露出块青色胎记,形状酷似半截剑穗。

"砰"的一声巨响,楼下突然骚动起来。十二名黑衣刀客破门而入,为首的独眼汉子高喊:"六扇门办案!闲杂人等回避!"他甩出的铁链缠住楼梯栏杆,链节上刻满镇魂咒文。更诡异的是,这些刀客每人腰间都挂着个小葫芦,葫芦口不断渗出黑雾。

沈青眉突然拽着楚云河退入空房。她从药篓取出个瓷瓶,倒出些琥珀色粉末抹在两人眉心:"这是'破障香',能看穿玄阴教的幻术。"粉末渗入皮肤的刹那,眼前的客栈突然变了模样——哪有什么雕梁画栋,分明是座荒废的义庄!墙上的"悦来客栈"匾额,实则是块腐朽的灵牌。

"幻阴阵!"楚云河握紧断剑。窗外"刀客"们的真容更令人毛骨悚然——那些分明是纸扎的人偶,由黑雾操纵着做出动作。独眼汉子转头时,整张脸皮突然脱落,露出里面蠕动的蛊虫!

天字三号房传来瓷器碎裂声。楚云河踹开门时,狐裘男子正将封火漆信函按在烛焰上。沈青眉的银针击灭蜡烛的瞬间,楚云河的断剑已抵住对方咽喉——剑尖传来的触感却不对,这"人"竟是用蜡做的!

蜡像的左手突然断裂,露出中空的臂腔。里面蜷缩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腿上绑着截竹管。楚云河解下竹管时,蜡像的头颅突然自转三圈,嘴巴开合着发出冷千秋的声音:"楚贤侄,可认得这'血手印'的来历?"

蜡像胸口浮现出赤红掌印,与清虚子临终所中一模一样。但楚云河注意到,这掌印的小指短了半截——恰如沈青眉的右手!

"小心!"沈青眉突然推开楚云河。蜡像炸开的碎片中,数十根牛毛细针疾射而出。最险的一针擦着楚云河耳廓飞过,钉入墙面的瞬间,整面墙浮现出荧光脉络——竟组成张塞外地图,标注着十二处红圈。

信鸽腿上的竹管里是张药方,写着"龙血藤三两、百年龟甲一片..."沈青眉脸色骤变:"这是解同命蛊的方子,但多了味'断魂草'..."她突然撕开药方,背面赫然是玄阴教的密文!

楚云河用剑尖挑起床幔,发现床板下藏着个青铜匣子。匣内整齐码着三十六枚柳叶镖,每枚镖身都刻着"南宫"二字,但细看会发现"南"字多了一横——这是慕容世家工匠特有的防伪标记!

窗外突然传来夜枭啼叫。三长两短的节奏重复三次后,纸人刀客们齐刷刷转向西北方。独眼汉子的铁链突然绷直,链头指向之处,地面裂开露出条暗道。腐臭的空气中,隐约飘来龙涎香的味道。

"跟上去。"沈青眉将银针别在衣领,"这香味我在六扇门令牌上闻到过。"暗道曲折向下,尽头是间石室。中央石台上摆着具水晶棺,棺中躺着个穿青云门服饰的老者——竟是传闻中已仙逝的上代掌门清微子!

更骇人的是,老者胸口插着柄短剑,剑格上的飞燕标记与暗渠棺材里的如出一辙。沈青眉检查尸骵时,突然"咦"了一声:"他右手小指..."

楚云河凑近看时,整间石室突然亮如白昼。冷千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楚贤侄果然没让老夫失望。"水晶棺盖突然滑开,清微子的"尸骵"猛地坐起,手中握着的正是楚云河父亲的断剑!

"叮"的一声,沈青眉的银针击中断剑剑身。剑脊裂开的刹那,楚云河看见里面藏着片薄如蝉翼的金箔——上面用血写着十二个人名,第一个就是"冷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