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触及宣纸刹那,左鬓白发蔓延至额角。腕间红绸骤然勒紧,小芙泣鸣刺透神魂: “停手!你寿火在坍缩——” 陈砚充耳不闻。 第一笔画眉,窗前老槐枯枝崩裂! 第二笔描唇,砚中残墨腾起绿焰! 第十二笔点向喉颈刀痕时,他猛地咳出大口鲜血。 血瀑喷上画纸——
血雾蒸腾间,宣纸上的小芙竟眨了眨眼! “成了...”陈砚瘫跪在地,却见画中人脖颈青痕突然裂帛般撕开! “咯咯...咯咯...” 阴冷笑声自画中涌出,荒园地皮如沸水翻腾! 上百双骨爪破土而出!
焦黑的指骨密如荆棘,齐刷刷刺向城西—— 钱府所在! 为首的白骨还穿着半截绣娘襦裙,颌骨开合溅出火星: “癸卯年七月十五...钱万山焚庙灭口三十七人...还我命来!!” 声浪震得陈砚耳鼻溢血,忽见群骸中飘出一道素影—— 画中小芙竟离纸落地,喉间刀痕汩汩渗着金红魂血!
“快走!”小芙魂影扑向陈砚,“黑判官已...” 阴风劈面斩来! 夜空裂开巨缝,九幽寒铁锁链如毒蟒窜出,链头拴着剥皮鬼的血颅—— “书生犯阴律!”血颅咆哮,“判官大人令,即刻抽魂!” 锁链暴卷画纸,小芙的喉颈刀痕应声撕裂!
千钧一发,陈砚怀中的胭脂盒炸出强光! 那盏早已湮灭的牡丹灯笼竟从盒底浮出,灯罩“噼啪”裂成千百纸蝶! 纸蝶如刃削向铁链,蝶翅沾链即燃起青火: “钱万山贿尔等香火,怎不敢拿?!” 小芙厉喝响彻四野,魂影趁机拽住陈砚撞向槐树——
树皮吞没二人刹那,陈砚瞥见惊心一幕: 群鬼撕扯的锁链上,竟錾满**“百年好合”** 篆文!与血书记载的凶刀铭文同源! “原来黑判官早与钱家...” 话噎在喉头——槐树内壁赫然显现完整河道秘图! 黑龙潭位置浮凸如伤疤,旁边朱砂小楷刺痛双目: “乙巳年六月初七,陈知远改闸致决堤,百人溺亡。” 陈砚如遭雷击! 陈知远——正是他三年前暴毙的父亲!
小芙魂影忽裹住他颤抖的身躯。 “现在明白了吗?”她指尖抚过秘图落款, “三年前你父受钱万山胁迫改闸,事发后被灭口...” 槐树外传来锁链崩断声,黑判官的怒吼震动天地: “沈芙!你竟敢用轮回灯魄破我法器!” 小芙猛地将陈砚推出树洞,残魂在暴雨中淡如轻烟: “去钱府...金镯...” 余音散尽,荒园坟茔轰然塌陷! 陈砚跪在泥泞中,见掌心芙蓉印爬出金丝, 缠紧判官笔杆结成八个血字: “父债子偿,魂灯为聘。”
第五章·黑判锁魂火网困(金镯裂婚宴,灯魄焚孽缘)
钱府喜堂红浪翻滚。宾客喧笑间,陈砚抱紧胭脂盒如抱冰棺。 “新姑爷到——” 满堂喝彩中,他死死盯住新娘手腕: 赤金镯嵌七宝,正扣着半幅河道秘图凸纹! “沈芙...”他摩挲盒底冥府印,“今日溅他满堂血!”
合卺酒递至新人唇边时,陈砚暴起掷盒! “钱万山!还认得三年前山神庙的胭脂盒么?!” 木盒撞地炸裂,胭脂粉雾腾空凝成火场幻象:
金柄刀劈开女子喉颈
钱掌柜狞笑扯拽《百花图》
刀柄“百年好合”篆字刺目如新!
满堂死寂。新娘钱莺莺忽掀盖头,凤钗直指幻象中的刀: “这...这不是爹爹给我打的聘礼镯纹样吗?!” 她撸起新郎官袖管—— 新郎腕间金镯浮雕,竟与凶刀柄铭文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