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没问什么,径直走进厨房。"炖了排骨,缺瓶酱油。"她一边往锅里倒酱油,一边慢悠悠地说,"我年轻的时候在纺织厂,有个组长总摸我手,我说了没人信,都说我想往上爬。"
林薇愣住了。
"后来我拿剪刀戳了他胳膊,"陈姨把锅盖盖上,蒸汽腾起模糊了她的脸,"厂里把我开了,说我疯了。我男人觉得丢人,跟我离了。街坊邻居见了我就躲,说我是狐狸精。"她转过身,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你猜我怎么办?"
林薇摇摇头。
"我去了妇联,人家说没证据。我就每天站在厂门口,见人就说那组长摸我手,他打我我就躺地上哭。"陈姨笑了,皱纹里盛着岁月的风霜,"整整三个月,他男人跟他闹,他闺女在学校被人指指点点,最后他自己辞职滚蛋了。"
她拿起酱油瓶,往林薇手里塞了块排骨:"疼吗?疼就喊出来,就去闹。你要是自己先缩了,才真成了别人嘴里的笑话。"
那天晚上,林薇把安眠药倒进了马桶。水流漩涡里,她仿佛看到陈姨喉结处的疤痕在发光——后来她才听说,陈姨年轻时不仅被骚扰,还被那组长打断过肋骨,可她硬是拖着伤腿,在厂门口站了三个寒冬。
她没回家,而是绕到了巷子口。监控探头还在闪烁,她踮起脚看了看,镜头确实是歪的,对着墙角的垃圾堆。可她蹲下身,在探头下方的地面上,发现了几个新鲜的鞋印,不是她的,也不像是流浪猫能留下的。
林薇掏出手机,拍下鞋印,又看了看巷子里那面斑驳的墙。墙根处有几道新的划痕,像是被什么硬物蹭过。她的心突然跳了一下,老张说监控是被猫碰歪的,但这些痕迹,怎么看都像是人为的。
她想起老张袖口的纹身,想起他提到"没人经过"时闪烁的眼神,还有那句淬毒般的"丢的贞操"。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她心里升起:这不是意外,有人在刻意掩盖什么。
口袋里的回执单硌着腿,林薇摸了摸,突然握紧了拳头。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二章:残骸拼图
凌晨三点的垃圾转运站,腥臭味差点把林薇呛晕过去。巨大的压缩车发出轰鸣,把一袋袋垃圾压成方块,腐臭的汁水顺着缝隙流出来,在地上积成浑浊的水洼。
林薇戴着从家里翻出来的旧手套,手里攥着根生锈的铁钩,在刚卸下来的垃圾堆里翻找。铁钩碰到硬物发出叮当声,有时是玻璃瓶,有时是易拉罐,更多的时候,是腐烂的菜叶和馊掉的食物。
手掌突然一阵刺痛,她低头看,铁钩的尖端扎进了掌心,血珠顺着钩子往下滴,落在肮脏的垃圾上,瞬间就被吞噬了。她咬着牙拔出钩子,在衣服上蹭了蹭血,继续翻找。
她在找那块表带。昨晚挣扎时,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扯掉了对方手腕上的表带,金属扣划过她的手背,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她记得那块表的样子,黑色的表带,表盘背面好像刻着什么字母,当时太慌没看清,只模糊记得是两个大写字母。
她想起那个男人跑的时候,表带掉在了巷子里,应该是被清洁工扫进了垃圾桶,最终运到了这里。这是她唯一的物证,必须找到。
"小妹妹,你在找啥呢?"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林薇回头,看到一个驼背的老头,穿着沾满污渍的工作服,手里举着个强光手电,正眯着眼看她。是转运站的看守员,她白天来问过,老头说晚上才能看到运来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