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站起身,拍了拍西裤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视线扫过我狼狈地躲在猫砂盆里的样子,眉头又习惯性地蹙起,毫不掩饰他的嫌弃。
“脏。” 他冷冷地评价,仿佛我玷污了他的圣洁猫砂。
他不再理会我,转身走向开放式厨房。水流声响起,他在仔细地洗手,打了三遍泡沫,冲洗得一丝不苟,然后用雪白的擦手巾慢条斯理地擦干每一根手指。
我蜷在冰冷的猫砂里,肚子饿得一阵阵抽痛。前世的记忆碎片和此刻冰冷的现实交织冲撞。暗恋的学长,变成了厌猫又冷酷的“饲主”。对照组样本?疫苗?这个冷冰冰的公寓……我的猫生,前途一片灰暗。
水流声停了。江屿擦干手,走到那个崭新的浅蓝色食碗旁。他打开一个印着英文的银色袋子,倒了一些棕褐色、颗粒状的东西进去,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食物的气味!虽然闻起来有点奇怪,像压缩的草和鱼粉混合物,但对此刻饥肠辘辘的我来说,无异于天籁!
饥饿瞬间压倒了恐惧和委屈。我挣扎着想从猫砂盆里爬出来,可爪子陷在松软的砂砾里,笨拙地扑腾了几下,非但没出来,反而把更多的砂砾刨到了自己身上,沾了一脸一嘴。
“噗…咳咳!” 我呛得直甩头,白砂簌簌落下,模样更滑稽了。
厨房那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嗤笑。
我僵住,羞愤得恨不得原地消失!艰难地扒拉着盆沿,终于把自己弄了出来,顾不上抖落身上的砂砾,跌跌撞撞地冲向那个食碗。四只爪子因为紧张和虚弱有些不听使唤,跑得歪歪扭扭。
冲到碗边,一股浓烈的、类似海洋鱼腥混合着维生素片的味道扑面而来。这就是猫粮?我犹豫了一秒。但胃袋的疯狂抗议不容我挑剔。我埋头,试探性地舔了一小口。
呃……口感粗糙,味道寡淡又带着股说不出的腥气。比起记忆里热腾腾的火锅炸鸡,简直是天壤之别。
可饿极了,什么都好吃。我狼吞虎咽起来,小小的脑袋几乎埋进了碗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江屿就站在几步开外的中岛台旁,手里端着一杯水,静静地看着我。他的目光不再是纯粹的冰冷和嫌弃,似乎多了一丝……审视?探究?像是在观察一个行为模式奇特的小白鼠。
这目光让我如芒在背,吞咽的动作都变得不自在起来。我偷偷抬眼瞄他。
他喝了一口水,喉结滚动了一下。放下杯子时,视线似乎在我狼吞虎咽的吃相上停留了半秒,然后极其轻微地、几不可查地摇了下头,转身走向客厅的沙发,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屏幕幽蓝的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专注而疏离,仿佛刚才那个投喂和观察的动作从未发生。客厅里只剩下我“咔嚓咔嚓”啃猫粮的声音,和他偶尔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
这冰冷而诡异的“同居”生活,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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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江屿这座冰冷的“无菌展示柜”里,像掺了沙子的猫粮,硌得慌又不得不往下咽。
我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定在客厅和开放厨房这一小片区域。卧室?书房?那些紧闭的门后是绝对的禁区。江屿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精密机器,每天准时出门,准时回来,动作永远干净利落,眼神永远波澜不惊,仿佛我只是他公寓里一件会移动、需要定期投喂和清理的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