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坐我后桌的男生。」青鸟发来一个捂脸的表情，「字写得很丑，但内容挺真诚的。」
周默把手机扔到床上，起身走到窗前。雨水在玻璃上蜿蜒出扭曲的纹路，将外面的路灯晕染成模糊的光团。他突然想起两个月前那个雪夜，她曾说河北的冬天"风刮在脸上像钝刀"。
手机又震动起来。
「你说我要不要答应啊？」后面跟着一个吐舌头的表情。
周默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灌进肺里。他重新拿起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他…人怎么样？」
「长得还不错，篮球打得好。」消息回得很快，「就是上次月考比我低了三十多分。」
周默不自觉地勾起嘴角。他能想象屏幕那头的女孩此刻一定微微扬着下巴，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就像她谈起那些读不懂她诗的男生时一样。
「那你要答应吗？」他盯着自己发出的这行字，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可能吧。」青鸟的回复带着罕见的犹豫，「至少他敢把喜欢说出口…」
雨声忽然变大。周默看着这行字，想起抽屉里那封写了一半的信。信纸上还沾着上周不小心打翻的柠檬茶渍，黄褐色的斑块像一块褪色的地图。
他最终回复：「遵从你自己的心意就好。」
发完这条，周默关掉对话框，点开相册里唯一一张青鸟的照片——那是她上周发来的，站在开满槐花的校道旁，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白衬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对着镜头比耶，手腕上戴着一根褪色的红绳。
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5月20日。周默突然想起什么，切回聊天界面：「今天你们那儿是不是有槐花节？」
「对啊！你怎么知道？」
「去年你说过。」周默顿了顿，「…那封情书，是今天收到的？」
「嗯，放学路上他塞给我的。」青鸟发来一串省略号，又补了一句，「其实我有点慌…」
周默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他想说别答应，想说那个男生根本配不上能读懂洛尔迦的你，想说河北到四川其实只有两小时的航程——
最后他只发了一句：「槐花蜜饯好吃吗？」
「超甜！我给你寄了一罐，应该明天就到。」青鸟似乎松了口气，立刻发来一长串关于集市见闻的消息。周默看着不断跳动的对话框，突然注意到她换了新头像——不再是那只飞鸟剪影，而是一张逆光的侧脸照。
他点开大图，在模糊的光晕里，隐约看见她耳垂上闪着一点银光。
（新耳钉？）周默输入又删除，最终只是保存了图片。窗外雨势渐歇，铁皮雨棚的噪音变成了断续的滴水声。他打开抽屉，取出那封未完成的信，在茶渍旁补上一行新字：
「河北的槐花，是不是比四川的甜？」
……
周默是在深夜刷到那条动态的。 此时他们已经加上了QQ。
他刚结束晚自习，家里的灯已经熄了，只有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脸上。QQ空间里，青鸟——林烟青的头像旁跳出一条新动态——
「和我的篮球少年@赵刚 正式官宣啦Email」
配图是两张照片：第一张是林烟青站在篮球场边，笑着接过男生递来的矿泉水；第二张是两人的影子合照，男生的手搭在她肩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