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停单通知
我正从滨海大道的单子回来，电动车还没停进楼下的空地，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以为是下一单的派送信息，低头一看，却是平台发来的系统通知：因涉嫌违反安全作业规定，账号已被临时限制接单，具体原因请联系后台客服。
心里先是一空，随后就是一股燥热直往头顶冲。早上还在想着今天的天气不错，单子接得顺，当晚或许能比平时多赚几十块，结果一条通知像铅块砸在心口，把整个节奏打乱。
我靠在电动车上回拨了客服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还抱着一丝希望。对方语气冷冰冰，照着流程念：“我们接到物业反映，您在进入某写字楼时未按规定佩戴安全帽，并与物业人员发生争执，经平台初步核实，先行限制接单。”
我愣了几秒，脑子里迅速闪回前天的场景。那是个午后，太阳毒得很，进楼前我把安全帽摘下来擦汗。电梯口的保安叫住我，说没戴安全帽不能进。解释了几句，他非说要上报。那时我只觉得对方较真，没想到会闹到停单。
挂了电话，我往旁边的树荫下挪了挪。电动车的电量还剩一半，单子却接不了了。像是有人按下了生活的暂停键。街对面的奶茶店传来机器打奶泡的声音，隔着马路都能闻到甜腻的香味，可我只觉得嗓子发干。
这几年干骑手，风里来雨里去，见过的难缠顾客、刁钻保安不少，但被直接停单，这还是第一次。单量一停，不只是当天的收入没了，长期看，平台对账号的评分也会受影响。
我想了会，给秦岚打了电话。她是我们这片常联系的骑手之一，平时跑单之外兼职帮人看看合同、文书之类。电话那头很快接起，听完我的事，她沉声说：“这事不能光找客服，他们是照规矩走，不会替你说话。你得申请调解，把物业和平台一起拉到桌上谈。”
我问：“能行吗？”
“行不行要试了才知道。停单一天少赚百八十，你算算你愿意等多久。”她的语气里带着干脆的现实感。
挂了电话，我打开平台的申诉入口，填写了调解申请。描述栏里，我尽量按事实写清当天经过，没有加任何情绪性的词。提交后，页面弹出一个时间——三天内安排调解。
三天。对跑单的人来说，三天可以赚一笔房租。想到这，我把车停进车棚，回到出租屋。屋里闷热，风扇吹出来的风带着一股铁味。我拧开半瓶矿泉水，一口气灌下去，才觉得心里的火稍微压下。
晚上没事干，我照例在附近转了几圈。平时这个点，手机会不断响起新单提示，现在只剩外卖柜的冷光和几个同行的背影。他们从我身边驶过，眼神中带着习惯性的专注。我有点想躲开这些视线，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躲的。
回去的路上，手机震了一下，是平台发来的调解中心通知：调解安排在第三天上午十点，地点在市区西边的政务服务中心。那一刻我突然松了口气，有了确切的时间，总比在无边的等待里耗着强。
第二天我把手里剩的几份兼职资料交了，顺便找秦岚碰了面。她帮我理了可能会遇到的问题，还打印了几份相关的法律条文。她说：“调解不一定能拿到赔偿，但至少可以让他们恢复你的派单权。记住，你不是去吵架，是去讲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