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陈默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钻心的狂喜瞬间冲散了饥饿和绝望!艺术豁免原则!琼剧唱词!这就是他在这座规则地狱里,找到的第一把钥匙!他按捺住激动,对着老妇人微微颔首,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沿着她指引的方向,朝着F-17区那更加黑暗、更加混乱的深处走去。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初次窥见生路的、隐秘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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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越往F-17区深处走,越是浓重。老妇人指引的方向,通往一片由巨大废弃管道和扭曲金属支架构成的混乱地带。空气中弥漫着更刺鼻的机油和铁锈味,地面坑洼不平,积着黑乎乎的油污水。这里仿佛是规则城邦光辉表面下溃烂的伤口。
陈默谨慎地放轻脚步,借着远处惨淡灯光在金属上反射的微光,摸索前进。管道深处,传来压抑的交谈声。他屏住呼吸,靠近一个巨大管道破裂的豁口。
“……‘清道夫’又加强了巡逻频率…东边那个临时据点…昨天被端了…‘律法之眼’的判定越来越严苛了…”一个沙哑疲惫的男声说道。
“粮券…快撑不住了…老吴…就因为他说‘这营养膏味道还行’…被判定‘虚假乐观’…直接断粮了…”另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颤抖着补充。
“必须找到新的补给点!或者…找到‘他们’说的…那个‘破绽’…”一个较为年轻,但同样充满焦虑的声音响起。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这里果然是反抗者的聚集地,但也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朝不保夕。他深吸一口气,不再隐藏,从管道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谁?!”几声压抑的低喝同时响起,黑暗中瞬间亮起几道微弱但充满警惕的光束,是自制的小手电,齐刷刷地打在陈默身上。几张紧张而憔悴的面孔在光束后浮现,有男有女,眼神里满是戒备和生存磨砺出的凶狠。
“别紧张,”陈默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无害,声音尽量平稳,“我叫陈默,刚来不久。是外面擦格栅的阿婆…用‘旧调’指引我来的。”他特意用了“旧调”这个词。
光束后的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戒备稍减,但并未放松。一个身材瘦削、眼神却异常锐利,脸上带着一道醒目疤痕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是刚才那个沙哑声音的主人。“‘旧调’?什么调子?”他紧盯着陈默,像要看穿他的灵魂。
陈默没有直接回答。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再次开口,这一次,用的依旧是琼剧的唱腔,但选了一段更富暗示性的《狗衔金钗》:
“(中板)莫道前路无知己,(表明来意)暗夜行舟盼星稀。(渴望同伴)金钗虽落淤泥底,(暗示反抗者处境)自有慧眼辨玄机。(表达合作意愿)”
清越的唱腔在污浊的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几束警惕的光束晃动了一下。那个疤脸男人眼中的锐利化为了深深的惊愕,随即是难以置信的狂喜。他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你…你能用‘旧调’说话?不怕‘眼睛’?!”
“艺术表达豁免原则,第7.3.1条,”陈默冷静地回答,同时用意念调出视网膜上那个灰色小字的条款投影,展示给他们看,“只要不被直接判定为‘虚假陈述’,这就是我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