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则给她画北京的速写:凌晨四点的早点摊,昏黄的灯泡下,老板正揉着面团,蒸汽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地铁里打瞌睡的上班族,脑袋随着车厢晃动,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还有他设计的那座没能建成的社区图书馆——屋顶是玻璃的,能躺着看书看星星,墙角种满爬山虎,夏天会把整面墙染成绿色。
“等疫情好转,你一定要来看看,”林墨在画纸上标注,“我设计了个观星区,角度刚好能看到北极星。”
“好啊,”苏晚发来张自拍,她戴着宽檐帽,脸颊被晒得通红,身后是巨大的射电望远镜,金属外壳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到时候我带你找北极星,它永远指着北方,像个不会迷路的向导。”
照片里的苏晚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林墨鬼使神差地把这张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每次解锁屏幕,都觉得心里像被晒过的被子,暖烘烘的。
这天林墨去面试,面试官看着他的作品集,忽然嗤笑一声:“你这设计太理想化了,现在谁还在乎能不能看星星?能赚钱就行。”
林墨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什么也没说。走出写字楼时,天空飘起小雨,细密的雨丝打在脸上,有点凉。他站在公交站台,看着雨水把玻璃上的倒影冲得支离破碎,自己的影子和来往行人的影子混在一起,模糊得像从未存在过。
苏晚的消息适时发来:“今天拍到了星轨,像上帝打翻了墨水瓶,洒了一地的蓝。”
林墨蹲在路边,雨水打湿了手机屏幕,他用袖子擦了擦,指尖有些抖:“我好像,真的不适合做设计。”
“你知道吗,”苏晚回复得很快,“猎户座的参宿四其实是颗红超巨星,它已经很老了,随时可能爆炸。但即使这样,它依然在发光啊。”
林墨的眼泪混着雨水掉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水痕。他想起小时候,父亲带他去山顶看星星,指着最亮的那颗说:“星星就算知道自己会熄灭,也会拼尽全力发光,人也一样。”
“给我看看你的图书馆设计吧,”苏晚说,“说不定我能给你点星空方面的建议。”
那天晚上,林墨把所有的设计稿都发给了苏晚。从最初的草图到后来的三维模型,他甚至找出了大学时的笔记,上面记着各种关于“如何让建筑与自然共生”的想法。苏晚逐张点评,哪里的角度能看到银河,哪里适合放天文望远镜,甚至算出了夏至那天太阳升起的角度,建议他调整遮阳板的倾斜度。
“林墨,”苏晚忽然说,“你的设计里有光。”
林墨看着屏幕,突然想起大学毕业设计展上,导师拍着他的肩膀说的那句话:“好的设计,不是冰冷的钢筋水泥,是能让人感受到温度的。”
他有多久没感受到温度了?好像从毕业那天起,他就把自己裹进了厚厚的铠甲里,以为这样就能抵御世界的寒意。直到苏晚的消息像星火一样,一点点落在他冰封的世界里,烧出个小小的洞,让光透了进来。
## 第三章 意外的裂痕
一个月后,林墨接到了一家小型建筑事务所的面试通知。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戴着老花镜,翻着他的作品集,忽然指着那张图书馆设计图说:“我孙子就喜欢看星星,天天吵着要去天文台。要是能在图书馆里看星空,他肯定天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