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心稍微放下了些,至少,他不是在找一个不存在的人。
他在住院部查了半天,终于在呼吸科病房找到了苏晚。
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头发剪短了,露出光洁的额头,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被月光吻过的痕迹。看到林墨推门进来,她愣住了,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盖在被子上的手。
“你怎么来了?”苏晚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我来看看猎户座。”林墨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走到病床边,看着她消瘦的脸颊,“你说过要指给我看的。”
苏晚别过脸,眼圈红了,声音带着哭腔:“我骗你的,我根本不是志愿者。”
原来苏晚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去高海拔地区,更不能在沙漠里待太久。她所谓的星空照片,都是以前在天文台工作时拍的。这次来敦煌,是因为病情加重,来这边的医院做检查,这里的医疗团队对她这种病有研究。
“我怕你知道我是个病人,”苏晚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被子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我怕你觉得我麻烦,怕你觉得我骗了你。”
林墨坐在病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像沙漠里的月光,指尖却有些抖。
“你知道吗,”林墨说,他的声音很温柔,“我设计的图书馆,屋顶用了特殊玻璃,能过滤掉光污染。到时候,我们可以躺在那里看星星,就像在敦煌一样。我还查了,北京的夏天能看到银河,虽然不如敦煌的亮,但只要我们一起等,肯定能看到。”
苏晚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像落满了星星:“真的吗?”
“真的,”林墨拿出手机,点开图书馆的效果图,上面的观星区画着两个小小的人影,“你看,这里的角度刚好能看到猎户座。我特意留了两个位置,一个给你,一个给我。”
苏晚看着效果图,忽然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那我要在屋顶装个天文望远镜,最好是能看到月球环形山的那种。”
“没问题,”林墨说,“还要给你留个最舒服的位置,放个软软的沙发,你累了就可以躺着看。”
那天下午,林墨在病房里给苏晚讲图书馆的细节,从地板的材质到窗帘的颜色,他都一一问她的意见。苏晚给他讲星星的故事,讲哪些星星是情侣星,哪些星星有好听的名字。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阳光混合的味道,竟也不那么难闻了。
“等我好了,”苏晚说,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带你去看莫高窟的飞天,她们的衣袂像星云一样美。我还知道一个地方,能看到星星落在沙漠里的样子,像撒了一地的钻石。”
“好,”林墨点头,他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眼泪,“等图书馆建成,我带你去看屋顶的星空,比敦煌的还亮。我们还要在图书馆里开个天文角,你给孩子们讲星星的故事,我给他们画星星的样子。”
他们的约定,像两颗星星的轨道,绕了很多弯,终于在某一刻交汇。病房外的阳光正好,风从窗户钻进来,吹动苏晚床头的那串风铃,叮当作响,像在为他们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