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的夏天,知了声嘶力竭,空气滚烫。
沈驰把我用三年血汗换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亲手塞进了他白月光苏梦的手里。
他不敢看我,那双曾只映着我的眼睛,此刻全是对苏梦的心疼:“梦梦别哭,有了这个,咱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我的世界轰然倒塌。
他不知道,他递出去的不是一张纸,是活活剜出来的、我的心脏。
他以为我没了他就活不了,以为我会在原地等他功成名就后回来“补偿”我。
他错了,从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那个爱他如命的林晚,就已经被埋葬在了这个灼人的盛夏。
01
“林晚,你闹够了没有!”
我刚从昏沉中醒来,就对上了沈驰布满血丝的双眼。他眼里的不耐和烦躁像两根尖刺,狠狠扎进我心里。
我还没开口,他身后的苏梦就柔弱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声音细得像蚊子叫:“阿驰,你别怪晚晚姐,都怪我……要不是我身体不好,也不会……”
一句话,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我“不懂事”上。
沈驰的脸色果然和缓下来,他转身拍着苏梦的背,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傻瓜,这怎么能怪你。是她小心眼,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什么性子我不知道?就爱小题大做。”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是啊,从穿开裆裤起,我们就在一个大杂院里。我妈是纺织厂的先进女工,他爸是厂里的副厂长。所有人都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也这么以为。
为了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学,我放弃了保送地区师专的机会,没日没夜地刷题,熬红了眼。录取通知书寄来的那天,我高兴得像个傻子,第一时间就跑去告诉他。
可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他拿着那封印着我名字的信封,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泪眼婆娑的苏梦。
苏梦是谁?他从南方老家接过来的远房表妹,一双眼睛像受惊的小鹿,永远带着三分病气七分愁绪,一来就夺走了大杂院里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沈驰的。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我冲上去,想抢回我的通知书,却被沈驰一把推开。我的后脑勺重重磕在水泥门框上,瞬间天旋地转。
“你疯了!?”他怒吼着,将苏梦紧紧护在身后,仿佛我是什么会吃人的怪物。
而现在,我躺在卫生所的白床单上,他却在指责我“小题大做”。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原来,我拼尽全力奔赴的未来,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可以随意送人的“小题大做”。
“沈驰,”我看着他,声音平静得可怕,“你把通知书拿回来,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沈驰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不依不饶”。他习惯了我的顺从和退让。
“晚晚,别任性了,”他放缓了语气,开始了他最擅长的说教,“梦梦她……她情况特殊。你成绩这么好,大不了明年再考一次。可梦梦不一样,她不能再等了。”
“哦?她哪里不一样?”我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是她体弱多病,还是她楚楚可怜,让你沈大少爷甘愿偷走我的人生去换她一个前程?”
“林晚!”我的话像点燃了火药桶,他瞬间暴怒,“你怎么能这么说梦梦!她有多善良你不知道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