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维护另一个女人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得粉碎。
就在这时,沈驰的母亲,李阿姨,拎着个网兜,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她一把将网兜里的苹果和罐头放在床头柜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晚晚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她拉过一张凳子坐下,一副长辈的姿态,“阿驰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你嫁给阿驰,以后就是我们沈家的人。女人家家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结婚生孩子。”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将现实的残酷血淋淋地剖开在我面前。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的人生价值,就是成为沈驰的附属品。
李阿姨见我没反应,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大团结”,轻飘飘地塞到我枕头下:“这里是两百块钱,你拿着去买几件新衣服。女孩子,想开点。”
这两百块,在1988年,对一个普通工人家庭来说,不是一笔小数。
这是封口费。
也是买断我未来的价码。
我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当着他们母子的面,将那几张钱一张一张地抽出来,然后,我扬起手,狠狠地甩在了沈驰的脸上。
纸币纷飞,像一只只破碎的蝴蝶。
“滚。”我指着门口,用尽全身力气,吐出这辈子最冰冷的一个字。
沈驰彻底愣住了,他捂着脸,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他从没想过,那个永远跟在他身后,软软糯糯叫他“阿驰哥”的林晚,会对他动手。
而我,看着他震惊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场长达十八年的梦,该醒了。
可我没想到,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02
我出院回家的那天,整个大杂院的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同情、怜悯,还有一丝的幸灾乐祸。
我妈拉着我的手,眼泪就没断过:“晚晚,咱不争了,妈再去求求厂长,看能不能让你顶我的职,进纺织厂当个工人……”
我爸蹲在角落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劣质烟,整个屋子都乌烟瘴气。他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如今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也只会唉声叹气。
这就是我的家,温暖,却也软弱。
我平静地对我妈说:“妈,我不顶职。我要离开这儿。”
“离开?你能去哪啊!”我妈急了。
“去南方,去深圳。”我说出这三个字时,心里竟然有种破釜沉舟的平静。报纸上天天都在说,那里是淘金者的天堂,是创造奇迹的地方。
既然这里已经没有我的路了,那我就自己去闯出一条路来。
我爸妈拗不过我,只能含泪帮我收拾行李。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前一晚,沈驰又来了。
他站在我家门口,手里提着我最爱吃的桂花糕。夏夜的风吹动他白衬衫的衣角,让他看起来依然是那个干净明朗的少年。
可我知道,他不是了。
“晚晚,你别赌气了。”他把桂花糕递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等我到了大学,安顿好了一切,我就给你写信,我……”
“沈驰,”我打断他,“你知道赌气是什么吗?是我故意不理你,等你来哄我。可我现在,是不想再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