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后,月光漏下碎银。皇帝负手而立,袍角被风吹起:“七年了,你倒会选跳板。”姜月饶屈膝行礼,却不答话,只解下腰间银铃——正是当年姐姐给她的遗物,铃声与七年前竹林里的求救铃音分毫不差。
皇帝瞳孔骤缩:“你……”姜月饶抬眸,泪盈于睫:“陛下可记得,竹林里,有个姑娘为您挡刀?她叫姜宛娘,是妾的亲姐。”她扯开衣襟,露出当年自己仿姐姐伤口画的疤,“妾这些年,就盼陛下能查清,是谁在边疆屠我满门!”
皇帝神色复杂,抬手欲碰她伤疤,却被她侧首躲开:“陛下若真念旧,该让真相大白。”说罢,转身要走,却被皇帝拽住手腕按在假山石上。他呼吸灼热:“姜月饶,你可知,朕这些年……”
“老爷!”霍言的怒吼突然传来,姜月饶趁机挣开,垂泪行礼:“陛下,夜深了,妾该回府了。”皇帝望着她背影,指节捏得泛白——这小丫头,竟比当年更会勾人。
霍府马车内,霍言怒极:“你竟敢 勾引陛下?”姜月饶垂眸落泪:“老爷冤枉,妾只是想为姐申冤……”话未说完,车帘被猛地掀开,皇帝亲自策马护在旁:“霍侍郎,姜氏是朕要的人。”
霍言咬牙行礼,车内姜月饶却悄悄勾起唇角——第一步,成了。她要让这两个男人,都为她的复仇,神魂颠倒。
暮春的雨,沾湿了兰若寺的朱红墙垣。姜月饶立在山门前,望着台阶上的风姝儿仪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尊送子观音像——鎏金佛像唇角微扬,似在嘲弄世间求子不得的痴人。
“侧室,贵妃娘娘在偏殿等您。”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雨幕,姜月饶垂眸掩去眼底锋芒,莲步轻移,青石板上溅起细碎水花。
偏殿内,檀香混着龙涎香,风姝儿斜倚美人榻,护甲刮过紫檀木桌,发出刺耳 的声响:“听闻姜侧室为给本宫祈福,特意寻了这尊送子观音?”她指尖点着茶盏,茶汤晃出涟漪,“可本宫最厌铜臭佛,你倒会挑礼。”
姜月饶屈膝行礼,袖中帕子“不慎”扫过香炉——帕角龙纹与殿内皇帝御赐香炉的暗纹相契,风姝儿瞥见,指甲瞬间掐入掌心。她猛甩茶盏:“贱 蹄子!拿这种腌臢货膈我?”
碎瓷溅在姜月饶脚边,她却不退反进,膝行至风姝儿座前,将观音像举高:“贵妃娘娘息怒!这佛是妾跑遍九城,在香火最盛的观音庙求的……妾听闻娘娘盼子多年,日夜跪经,才求得这尊‘双送子’观音,娘娘看,佛怀里两个娃娃呢!”
风姝儿望着佛像上栩栩如生的童子,只觉血涌上头顶——当年在边疆,她就是怕这贱民姐妹拿“救驾+双生子传言”攀附,才痛下杀手,如今这丫头竟敢拿送子佛戳她痛处!她猛地掀翻香炉,香灰扑在姜月饶脸上:“你是故意的!嘲笑本宫生不出孩子?”
姜月饶被掀得踉跄跪地,发丝散乱间,露出颈侧淡疤(仿七年前姐姐护驾时的刀伤位置),恰被殿外进来的皇帝瞧个正着。他瞳孔骤缩,跨步进殿:“姝贵妃,你太过分了!”
风姝儿起身福身,珠钗乱颤:“陛下明鉴!是这贱婢拿不吉之物诅咒臣妾……”话未说完,姜月饶已哭 倒在地:“陛下!妾对天发誓,绝无此意!妾自幼父母双亡,唯有姐姐……姐姐临终前还念着要给陛下祈福,妾只是想替姐姐完成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