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丝像生锈的针,扎进凌晨三点的警徽。林野把烟头摁在巡逻车的烟灰缸里,橡胶手套蹭过方向盘时,车载电台突然发出刺啦杂音。他以为是信号干扰,直到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男声钻进耳朵:“城西旧镜厂,第三个仓库,有份礼物给你。”

刹车声撕破雨幕。林野拽出配枪时,手电筒的光束在仓库铁门上晃出斑驳锈迹。挂锁是开着的,门轴转动的声响像老人咳嗽,他摸到墙壁上的开关,三十盏白炽灯同时亮起——

仓库中央摆着个巨大的玻璃展柜,里面坐着个穿婚纱的女人。她的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头歪向左侧,嘴角凝固着诡异的微笑。展柜内壁贴着泛黄的报纸剪报,全是二十年前“镜厂新娘连环杀人案”的报道。

林野的手指扣紧扳机。他认得这个女人,市立医院的护士苏晴,三天前报失踪。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展柜底座刻的字:“第一个错误,是遗忘。”

对讲机里传来同事的呼喊,林野却盯着苏晴婚纱领口露出的银链。链子末端挂着枚袖扣,铂金材质,上面刻着缩写——LY,林野自己的名字。

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同样下雨的夜晚。十岁的他躲在镜厂仓库的货架后,看着穿警服的父亲用这枚袖扣打开了某个暗门。第二天,父亲成了连环杀人案的最后一名受害者,而凶手从此销声匿迹。

雨还在下,林野摘下手套触碰展柜玻璃。冰凉的触感里,他仿佛看到二十年前的自己正从玻璃倒影里望过来,眼神里藏着他从未读懂的恐惧。

技术队的勘查灯把仓库照得如同白昼。队长老周用镊子夹起那枚袖扣,在证物袋里晃了晃:“确定是你父亲的?”

林野点头。那是母亲在父亲殉职后交给他的遗物,上周突然从抽屉里消失。他当时以为是搬家时弄丢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死者死亡时间超过72小时,”法医小李掀开苏晴的婚纱裙摆,“但全身没有外伤,初步判断是药物过量。奇怪的是,她的指甲缝里有蜡屑,像是……”

“像是刚做过蜡烛。”林野打断她。他想起苏晴的朋友圈,三天前她发过在家做香薰蜡烛的照片,配文是“为某人准备的惊喜”。

展柜里的报纸剪报被逐一取下,其中一张被红笔圈出——报道里提到警方在第三起凶案现场发现半个带蜡渍的脚印。老周盯着剪报皱眉:“当年的凶手有收集受害者物品的癖好,每个现场都留下前一名死者的东西。现在苏晴身上有你的袖扣,这意味着……”

“意味着我是下一个目标。”林野接过证物袋里的袖扣,金属表面光滑得反常,“而且凶手很清楚我和父亲的关系。”

指纹库里没有匹配结果。所有接触过展柜的地方都被刻意擦拭过,唯独在苏晴交叠的手指下方,技术人员发现了个模糊的印记。放大后显示是个反向的“3”,像是用指甲在玻璃上划出来的。

“苏晴在市立医院负责药房管理,”年轻警员小陈捧着资料跑进来,“她的同事说,失踪前一天她查过二十年前的旧病历,特别是关于……”小陈咽了口唾沫,“关于镜厂案受害者的尸检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