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里面只有一点红药水和几片纱布。我走到他面前,想给他处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

“别碰我。”

在我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他猛地偏过头,声音冷得像冰碴。

我手僵在半空,心里叹了口气。也是,现在的顾长风,就是一只受了重伤的刺猬,任何人的靠近都会被他视为攻击。

“行,你自己来。”我把红药水和纱布塞进他手里,然后转身去给他倒水。

等我端着搪瓷缸子回来,他还是那个姿势,动都没动一下。额头上的血已经凝固,变成了暗红色,衬得他那张本就过分俊朗的脸,多了一丝妖异的破碎感。

我把水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顾长风,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也不管你信不信我。但从今天起,你是我花了一根金条‘买’回来的。你这条命,就是我的。我让你活着,你就不能死。我让你处理伤口,你就得给我处理。”

我的语气很冲,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对付他这种吃硬不吃软的犟骨头,怀柔政策没用,得先让他明白,现在谁是主导者。

他终于抬起眼皮,那双漆黑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我们就这么对视着,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良久,他拿起桌上的红药水,用那双骨节分明却沾满泥污的手,笨拙地拧开瓶盖,用棉签沾了药水,一下下地点在自己的伤口上。

药水浸入伤口,他疼得眉头紧锁,却依旧一声不吭。

我知道,这第一回合,我赢了。

晚上,我把锅里仅剩的两个红薯拿出来,烤熟了,一个递给他,一个自己吃。

他接过去,却没有吃,只是盯着那个红薯,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自顾自地掰开红薯,热气腾腾,香甜的气味弥漫在小屋里。我故意吃得很大声,一边吃一边说:“你不吃?行,放着吧,明天早上我吃。反正试验田是体力活,你不吃饭,有的是罪受。”

说完,我就不再管他,三下五除二吃完自己的份,然后躺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我没睡,我在等。

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黑暗中,我终于听到了细微的窸窣声。然后,是小口小口,极其压抑的吞咽声。

我的嘴角,在被子里,无声地勾起。

顾长风,你这只孤傲的狼,终究还是会为了活下去而低头。

而我,有的是耐心和手段,一点点磨平你的利爪,让你心甘情愿,为我所用。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黑暗中,突然又响起了他那该死的,沙哑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比“你图什么”更进一步。

我的心,猛地一跳。

03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声音带上了一丝困倦的含糊:“我是林晚,红旗公社的知青,现在是你的……债主。”

黑暗中,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像实质一样落在我背上,久久没有移开。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被一阵规律的劈柴声吵醒了。

我爬起来,推开门,就看见顾长风赤着上身,正在院子里劈柴。清晨的薄雾笼罩着他,他身上遍布着新旧交错的伤痕,肌肉线条流畅而结实,每一次挥动斧头,都充满了力量感。汗水顺着他的脊背滑落,消失在裤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