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区A片区全面停水48小时,请居民自行储备生活用水。”
我盯着那行字,喉咙里涌起一股燥热的味道。窗外的雨声仿佛在推着我往外走,脚步自己就迈出了门。
楼下的空气里混着汽油味和湿漉漉的土腥味,路边的排水口咕噜咕噜冒着泡。门口的保安亭灯光昏黄,几个邻居围在一起小声商量去哪个超市还能买到水。有人说城东商场还有货,但得赶紧。
我拉紧雨衣的拉链,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时间不多了。
红色的停水公告还没在手机屏幕上消退,我已经把背包翻了个底朝天。
现金不到三百,零钱一把,硬币多到能把口袋撑鼓。剩下的,是几包速食面和一个两升的塑料水壶。
我蹲在地上画了一张简陋的“最低储备清单”,五条:净水、干粮、药品、燃料、信息。信息那一栏,我写的是“收音机”,旁边加了个圈。
背好包刚走到楼下,就被门口的喧闹声拦住。几个人排成一列,守在小区门岗前。铁门半掩着,一个穿迷彩外套的保安站在门口,大声嚷:“出去买东西的,先登记用途,回来要检查。”
登记?我皱了皱眉。往常连打个招呼都懒得的门岗,现在却像守大门的关卡兵。
前面有人抱怨:“就两桶水,还要写用途?”
“统一调配。”保安不耐烦地指了指门里的一张表,“水先集中到物业仓库,到时候按人头分。”
我看了看表上的名字,密密麻麻已经写了好几行。心里冒出股不安,但还是压下去,低头往旁边的小路绕。雨势减弱了些,巷子里的积水退了一点,地面露出斑驳的水泥面。
城中村的小卖部灯光昏黄,柜台后坐着的老板正看着手机直播。见我进来,他抬眼笑了笑:“水没了,饼干要吗?”
我指了指角落那排灰尘落得厚厚的蜡烛,“这个多少钱?”
“一块一个,拿十个给你便宜。”
我又要了几包压缩饼干和一袋盐,盐是林乔提醒我准备的。老板收钱时顺手从柜台下面翻出一个旧塑料盆,塞给我:“算搭把手,能装水。”
出来时雨又密了,背街的水沟里漂着塑料袋和菜叶。拐到商场背后的卸货口,正好遇到两个搬运工推着手推车出来,车上是几桶没标签的矿泉水。我凑过去低声问:“这个卖吗?”
其中一个打量我一眼:“现金?”
我把剩下的两百多都掏出来,他点了点,递给我两桶。“快走,别让前面看见。”
一路小跑回小区时,铁门口挤了更多人。赵连胜——前业委会主任,正站在台阶上,手里拿着对讲机,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他看见我,伸手拦住:“桶给我,先统一登记。”
“这是我自己买的。”我压着火气。
“买的也是小区的资源。”他的语气不容商量,“不登记,谁知道你藏多少?”
我想过去抢,但看到旁边已经被扣下水桶的邻居,硬生生忍住。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桶抬进门岗旁的储物间,门啪地关上。
心里的火一直烧到家门口。刚放下包,手机响了,是林乔:“你在哪?门诊停电了,冷柜里的疫苗和胰岛素快报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