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洋盯着手机屏幕上最后一行字消失时，雨正好砸在挡风玻璃上。像是有谁在天上往下泼洗脚水，力道又急又猛，瞬间就把前路糊成了一片白花花的水幕。
“操，这什么鬼地方。”他骂了句，猛打方向盘把车拐进路边一个临时停车带。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像撕烂塑料袋，听得人牙酸。导航在三分钟前就彻底歇菜了，最后提示的位置是“青石镇外围三公里”，但眼下除了雨就是雾，连只鸟都看不见。
车窗外的雾浓得有点邪门。不是那种山间清晨轻飘飘的薄雾，而是带着股土腥味儿的浓白，贴着地面滚过来，把车轮都吞了一半。刘子洋按下车窗想透口气，一股湿冷的风立马灌进来，夹杂着不知什么植物腐烂的味道，呛得他赶紧升上玻璃。
这趟纯属意外。本来是追一条关于“熵”组织资金流向的线索，查到邻市一个废弃矿场，结果蹲了三天连个人影都没看着，反倒是车里的备用油桶漏了，油淌了一后备箱。没办法，只能导航找最近的镇子补油，谁知道会闯进这么个鬼地方。
他拍了拍仪表盘，老旧的越野车吭哧了两声，空调出风口开始往外吹热风，带着股塑料烤焦的味儿。刘子洋摸出烟盒，发现只剩最后一根，叼在嘴里刚要点，眼角余光瞥见后视镜里有个黑影。
动作瞬间僵住。
那黑影就站在雾里，离车尾大概七八米远，看不清身形，只能看出是个人形轮廓，一动不动的，像根被雨打湿的木桩子。
刘子洋慢慢转动脖子，手悄悄摸向副驾座位下的棒球棍。那是他出门必备的家伙，实心橡胶的，抡圆了能把防盗门砸出坑。他没直接回头，就盯着后视镜里的黑影，喉咙动了动：“老乡？有事？”
没人应。雨声噼里啪啦地响，把周围的动静都盖得严严实实。那黑影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雾气在它周围绕来绕去，像活物似的。
刘子洋心里有点发毛。不是怕打架，是这场景太诡异了。这鬼天气，这破地方，突然冒出来个人站在雨里看你，换谁都得瘆得慌。他深吸一口气，刚要推开车门，那黑影忽然动了。
不是往前走，是往后退。一步，两步，慢慢融进更深的雾里，最后彻底没了踪影，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什么玩意儿……”刘子洋皱着眉，捏着棒球棍的手松了点。难道是看错了？这几天没睡好，眼睛有点花？他推开车门，脚刚踩进水里就凉得一哆嗦，积水快没过脚踝了。
四周除了雨雾，啥都没有。刚才黑影站的地方空荡荡的，只有几丛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野草。泥地上倒是有几个脚印，可惜被雨水冲得乱七八糟，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
“神经病。”刘子洋骂了句，转身想回车里，却发现车头前方不远的雾里，隐约露出个牌子的轮廓。他眯着眼走过去，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流进眼睛里涩得慌。
那是块掉漆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三个字：青石镇。字写得歪歪扭扭，红漆像是渗进木头里的血，看着有点吓人。牌子下面还有行小字，被雨水泡得快看不清了，勉强能辨认出“距此500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