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刚才拐错路了?刘子洋挠了挠头,抹了把脸上的水。不管怎么说,先到镇里再说,至少能找个地方避避雨,顺便问问这鬼地方到底有没有加油站。
他回到车上,重新发动引擎。车子像哮喘病人似的咳了几声,总算慢慢往前挪。透过雨幕看过去,前方的雾里渐渐浮现出一些黑黢黢的屋顶轮廓,高低错落的,像是趴在地上的一群怪兽。
青石镇比刘子洋想象的要大,也更破。
说是镇子,其实更像个被时代遗忘的村落。路是坑坑洼洼的土路,被雨水泡得泥泞不堪,车轮碾过能陷进去半尺。两旁的房子大多是土坯墙,黑瓦顶,不少屋顶都塌了一角,露出里面黢黑的椽子,像掉了牙的嘴。
奇怪的是,这么大的雨,镇上居然静悄悄的。听不到狗叫,听不到人说话,甚至连窗户都大多关着,糊着的旧报纸被风吹得哗啦啦响,却看不到半张脸。
刘子洋把车停在一块稍微平整的空地上,刚推开车门,就看见斜对面一间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
他立刻停下动作,握紧了手里的棒球棍。门缝里没探出脑袋,只有一只眼睛,黑沉沉的,直勾勾地盯着他。那眼神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不像好奇,也不像警惕,更像是在看一件……物品。
刘子洋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个友善的笑,结果那门“啪”地一下又关上了,动作快得像被风吹的。
“搞什么?”他嘟囔着,拎着棒球棍往镇中心走。脚下的泥粘得厉害,每走一步都像有人在往后拽他的鞋。走了大概百十米,总算看到个开着门的铺子,门口挂着块褪色的蓝布幌子,上面用白漆写着“杂货”两个字。
铺子里头没开灯,光线昏暗。柜台后面坐着个老头,背对着门口,正低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杆是铜嘴的,在昏暗中偶尔闪过一点光。
“大爷,”刘子洋推开门,门上的铃铛没响,估计早就锈死了,“问一下,这镇上有加油站吗?”
老头没回头,烟杆抽得更响了。屋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烟味和酱油味,混杂在一起有点上头。刘子洋又问了一遍,老头才慢悠悠地转过身。
这一转身,刘子洋心里咯噔一下。老头脸上布满了皱纹,沟壑纵横的,看着得有七八十岁,但眼睛却亮得吓人,黑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他没看刘子洋,视线落在他手里的棒球棍上,嘴角动了动:“外来的?”
“嗯,路过,车没油了。”刘子洋把棒球棍往身后藏了藏,“大爷,您知道哪儿能加油吗?”
老头没回答,抽了口烟,烟圈从嘴里喷出来,慢慢飘到刘子洋面前。“青石镇,不欢迎外人。”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磨沙子,“雨停了就赶紧走。”
“不是,我就加个油,加完就走。”刘子洋有点急了,“您告诉我在哪儿就行,多少钱都行。”
老头突然笑了,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露出没剩几颗牙的牙床。“油?”他指了指铺子角落堆着的几个铁皮桶,“有是有,就怕你不敢加。”
刘子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几个桶看着挺旧,上面没贴标签,桶口用木塞塞着,看着不像装汽油的。“那是什么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