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字,如同地狱传来的丧钟,在破败的河神庙里轰然炸响。
容器?借身还魂?
苏晚如遭雷击,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瘫软在地。冰冷的绝望,比这破庙的寒气更甚,彻底将她吞噬。阿香松开了手,身体软倒下去,眼神重新变得涣散,蜷缩回角落,只剩下无意识的颤抖和含混的呓语。
破庙外,残阳如血,将荒芜的坟岗染上一层不祥的红晕。苏晚瘫坐在冰冷的尘土里,耳边反复回荡着阿香那绝望的嘶喊。活尸?邪法?容器?借她的身体……活过来?
三天后,不是婚礼,是她的死期,更是……她被彻底抹去、成为某个恐怖存在容器的开端!
第三章:惊变
西厢房的门窗被从外面牢牢锁死。沉重的凤冠霞帔寿衣,像一副冰冷华丽的镣铐,再次被强行穿戴在苏晚身上。丝绸的冰冷滑腻紧贴着皮肤,那股混合着陈旧檀香和淡淡腐味的“蚀骨香”更加浓郁,丝丝缕缕钻进鼻腔,让她几欲作呕。凤冠压得脖颈生疼,缀满的冰冷珠翠随着她徒劳的挣扎微微晃动,撞击出细微却刺耳的声响。
仆役们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两人一组,动作精准而冷漠地执行着这道残酷的“装扮”命令。苏晚的反抗在她们非人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微弱。指甲抓挠在对方手臂上,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对方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冰凉的霞帔勒紧腰身,繁复的刺绣摩擦着肌肤,每一次触碰都像毒蛇的鳞片刮过。沉重的凤冠终于被死死扣在发髻上,冰冷的金属紧贴额头,视野被垂落的珠帘切割得支离破碎。
镜子里映出的,不再是一个活人。惨白的脸孔被刺目的红包裹,金色的鸾凤在寿衣上展翅欲飞,眼神里只剩下绝望的死灰。她被彻底装点成了一具献给黑暗的、活着的祭品。
“时辰到了。”门外,一个平板的声音宣告。
沉重的木门被打开。门外,不再是熟悉的廊道,而是两个同样穿着深灰布衣、面无表情的仆役,像押解囚犯般一左一右钳制住她的手臂。力量大得惊人,不容她有丝毫挣脱的余地。苏晚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枯叶,身不由己地被拖拽着,穿过死寂的回廊,走向老宅最深处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源头——祠堂。
祠堂大门洞开,里面透出的光不再是烛火的暖黄,而是一片摇曳不定的、惨淡的幽绿色!跨过高高的门槛,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腐败甜香混合着阴冷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浪潮般拍打过来。苏晚眼前一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
祠堂内部被布置得如同一个扭曲的地狱婚堂。惨白的灯笼高高悬挂,映照着同样惨白的绸带,与墙壁、供桌上刻意点缀的刺目红色绸花、布幔粗暴地交织在一起。红与白,生与死,喜庆与丧葬的象征被强行糅合,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视觉错乱。
更恐怖的是那些“宾客”。祠堂两侧,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他们都穿着深色或灰白的旧式衣袍,身形僵硬笔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像蒙上了一层灰翳。他们整齐地面朝着供桌的方向,动作完全一致,连呼吸的起伏都微不可察。整个祠堂死寂得可怕,没有一丝交谈声,没有一声咳嗽,只有无数道空洞的视线,如同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被迫踏入这非人之地的苏晚身上。他们不是人,是一群被某种力量驱使的、披着人皮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