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借着系统光屏那微弱到几乎看不清的植物识别指引,像瞎子一样在湿滑的林地、倒伏的巨木和布满苔藓的乱石间摸索、爬行。荆棘划破手臂和脸颊,带来火辣辣的刺痛,温热的血液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流淌。尖锐的石子嵌入早已磨破的鞋底,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每一次跌倒都牵扯着后脑的伤口,带来一阵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眼前金星乱冒。
恐惧如影随形,在黑暗的雨幕中具象化。每一次风吹过树梢的呜咽,都像是野兽的低吼;每一根垂下的藤蔓,都像是黑暗中蛰伏的毒蛇;远处偶尔传来的、被风雨扭曲的怪异声响,更是让心脏狂跳到几乎炸裂。我死死咬着下唇,用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脑海里只剩下系统提示的那个名字:地根藤……低洼潮湿处……水……
时间在极致的恐惧和痛苦中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体力在飞速流逝,身体像灌满了铅。就在我眼前发黑,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发出刺耳的嘶鸣,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将淹没头顶之时——
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顺着一个被雨水冲刷得异常陡峭的斜坡滚了下去!天旋地转!冰冷的泥水、腐烂的枝叶、尖锐的石块疯狂地撞击着我的身体!
“唔!”冰冷的泥水瞬间灌入口鼻,呛得我几乎窒息,剧烈的咳嗽撕扯着喉咙和胸腔。但下一秒,一股奇特的、极其浓郁、带着泥土深处苦涩药香的独特气味,顽强地钻入了我的鼻腔!
是地根藤!系统描述的味道!
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击穿了我麻木的神经!我挣扎着从令人窒息的泥水里抬起头,抹掉糊住眼睛的泥浆,借着又一道撕裂夜空的惨白闪电光芒,看到了奇迹——就在我滚落的这片低洼泥沼边缘,在湿滑的岩石缝隙和倒伏的巨木根部,一丛丛暗褐色、如同盘曲的古老树根般坚韧的藤蔓植物,正顽强地附着着,叶片在暴雨冲刷下显得格外油亮!
地根藤!真的是地根藤!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用冻得毫无知觉、被碎石划得鲜血淋漓的手指,疯狂地挖掘、拔起那些深扎在泥土里的坚韧根茎!顾不上根茎上粗糙的皮刺扎进掌心带来的刺痛,也顾不上泥水灌进袖口和领口的冰冷,我只知道拼命地挖!拔!怀里很快就抱了满满一捧沾满污泥的救命稻草!
同时,目光急切地扫视四周。水!附近一定有水!系统说需要大量清洁饮水!
哗啦啦……哗啦啦……
一阵微弱却清晰的流水声,穿透了暴雨的喧嚣,隐约传来!循声望去,就在这片泥沼的下游不远处,一条被暴雨催生、变得异常汹涌的小溪正裹挟着浑浊的泥浆和断枝残叶,在狭窄的河道里奔腾咆哮!
药!水!都有了!
希望之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我抱着满怀沾满污泥、散发着苦涩药香的地根藤,用撕下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襟下摆,在浑浊湍急的溪流边缘,勉强避开漂浮的杂物,艰难地浸透布料。冰冷的溪水刺得我手臂一哆嗦。不敢停留,我立刻转身,用尽最后残存的力气,抱着药草和湿布,跌跌撞撞地沿着原路往回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