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农孩儿,他是乞丐,她是相府嫡女,他贱如蝼蚁,她高高在上。
她鬼使神差为他卜了卦——他乃帝王之相。
后来,相府被一把大火烧个精光,她成了地牢里人人喊打的老鼠。
——
天上飘着鹅毛大雪,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蜷缩在侯府的狮子石像下,雪屑挂在他的头发丝上,额前,脏兮兮的手被冻得通红。
古道上,灯火阑珊,漫天大雪盖不住洛阳的繁华,杂耍、糖人、填诗对赋,火红的灯火,仿佛遗忘了这个雪地里的孩子。
侯鱼一袭白裙,粉黛未施,手上提着桂花坊的食盒,突然一只沾满污渍的手抓住了她的裙摆。
这个男孩子只有八岁左右,明亮的眼眸点亮了浓重的夜色,拨开了云雾,声音仿佛水涧间的潺潺流水:“姑娘,有吃的吗?”
侯鱼思忖着,看了看手里的食盒,又看着眼前男孩的单薄:“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眼神晦暗不明,手颤抖着,轻轻说:“我叫农孩儿,他们都这么叫我。”
侯鱼打量着农孩儿,食指挑起农孩儿的下巴,浓颜浅肤,堪称绝色:“随我入府。”
农孩儿瑟瑟发抖着跟在侯鱼身后,府内灯火通明,潭水结了薄冰,雪下着。
侯鱼唤来了丫鬟红玉,红玉瞧着小姐房内的这个乞丐男孩,脸上挂着盈盈笑意。
“我乏了,红玉带农孩儿下去。”侯鱼阖着眸子挥了挥手。
农孩儿被红玉带到一处厢房,里面冒着热气。
“去梳洗吧。”红玉交代了声便走了。
农孩儿推开檀木门,一室温泉,热气腾腾,一侧案几上还有吃食。
身为侯府嫡女,侯鱼管着账,看着账簿,连连打着瞌睡。
丫鬟半蝉轻轻给小姐披上狐裘,吹灭了灯盏。
赏雪宴上,各府公子小姐吟诗作对,赏银装素裹,观百媚千娇。
侯鱼和池臣议着陈府的纵火案,池臣是大理寺寺卿。
陈相才官拜从一品,夜里出去喝了花酒,回府点燃了茅房,以至于烧了整个陈府,于是乎陈府上上下下百口人,无一人生还,死无对证,说蹊跷也蹊跷,说不蹊跷也不蹊跷。
侯鱼喝着酿得酒,手指了指农孩儿:“过来。”
农孩儿身体瑟瑟发抖,颤颤巍巍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池臣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孩,没有丝毫引人注意之处,平平无奇。
“怎么拉个小娃娃来赴宴。”
侯鱼轻笑出声,摆了摆手,示意农孩儿回去。
农孩儿怯怯地望着侯鱼披着湖蓝色狐裘,弹指可破的肌肤在雪色里耀武扬威,发髻上绑着紫色绢花,眸子里闪烁着睿智的光,和那些世家子弟谈笑风生。
侯鱼喝着清茶,望着竹林,眼神氤氲,手指敲着檀木案几。
池臣拂着琴,一曲«凤求凰»,流淌在空气里。
雪落在农孩儿破旧的短靴上,手拂过鬓间的雪花。
突然一只手将自己拉进红墙隐蔽处,待看清眼前人,农孩儿一改往日怯懦模样,身上涌现出源源不绝的帝王之气。
“奴婢拜见太子。”清柚跪在地上,农孩儿是前朝太子。
“清柚,陈家那场火,可留下把柄。”农孩儿背过身子,手折下梅枝,火红的寒梅散着香。
清柚摇摇头,身上的碧袄点缀着银丝,突然一支箭直刺农孩儿,清柚连忙挡箭,箭矢刺入清柚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