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万箭穿心

雪下得很大。

雁门关的风像刀子,刮得人脸生疼。

我跪在雪地里,能感觉到血正从后背往外涌,热得烫人。

箭头穿透皮肉的声音,闷得像砸破了什么东西。

一支,又一支。

我数不清有多少支箭扎进身体,只知道骨头在响,像冬天冻裂的柴禾。

“为什么?”

喉咙里全是血沫,吐出来的字都带着铁锈味。

萧凛就站在我面前,玄色披风沾着雪,手里还握着那把我亲手为他擦拭过的弓。

他身后的蛮族使者在笑,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说着什么。

然后,我听见萧凛的声音。

冷得像这雁门关的雪。

“她死了,证据就埋在雪里。”

证据……

是那二十万两赈银?是他和蛮族的密信?

还是我这颗被猪油蒙了心的脑袋?

视线开始模糊,雪花落在脸上,化了,像泪。

我想起三天前,他把定情的玉佩塞进我手里,说 “阿雪等我回来,咱们就成亲”。

我还想起昨天,他亲手为我披上这件御寒的狐裘,指尖划过我手腕时的温度。

真可笑。

心口突然一凉,最后一支箭射穿了那里。

意识沉下去的前一秒,我看见萧凛转身离去的背影,披风下摆扫过雪地,没留下半分留恋。

原来,万箭穿心的疼,都比不上心死的那一瞬。

第二章 血书为誓

冷。

刺骨的冷。

不是中箭的疼,是冻僵的冷。

我猛地睁开眼,雪花正往眼睛里钻。

抬手去抹,却发现自己正趴在雪地里,手掌下的雪化了,湿冷刺骨。

身上…… 没有箭伤。

那件被血染透的官服,干干净净地穿在身上。

我撑起身子,环顾四周。

是镇北侯府的后院,那棵老梅树还在,枝桠上积着雪,像去年冬天的样子。

不对。

我不是应该死在雁门关了吗?

“姑娘,您怎么趴在这儿?”

侍女青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惊慌。

我回头,看见她手里捧着一件披风,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

“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的声音在发抖,不是冷的,是怕的。

“永宁二十五年,腊月初七啊。” 青禾把披风裹在我身上,“姑娘忘了?三天后您就要奉旨去押运赈银了。”

腊月初七。

离圣旨下达还有三天。

离我被萧凛一箭穿心,还有六天。

我…… 回来了?

心脏狂跳起来,震得胸腔发疼。

我踉跄着爬起来,扑到那棵老梅树下,抓起地上的积雪就往脸上抹。

冰得人一激灵,却无比清醒。

这不是梦。

我真的回来了。

萧凛!

镇北侯府!

那些血债,那些阴谋,那些被埋在雪里的证据……

我猛地拔下发间的银簪,狠狠刺向掌心。

血珠涌出来,滴在雪地上,红得像一团火。

青禾吓得尖叫:“姑娘!您干什么!”

我没理她,跪在雪地里,用流血的手指一笔一划地写。

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力气,每一个字都沾着血和恨。

“三日内 ——”

“镇北侯府 ——”

“身、败、名、裂 ——”

“血、债、血、偿!”

写完最后一个字,掌心的伤口已经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