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第六章 药渣里的账册
换药时,萧凛的手指总是有意无意擦过我的伤口。
我咬住唇,没让自己疼出声。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把巡逻兵的脚步声都盖没了。
“阿雪,” 他突然开口,棉签停在我渗血的锁骨处,“你说,要是有人想害侯府,你会帮我吗?”
我抬眼,正对上他眼底的红血丝。
这疯子,他在试探我。
“世子爷说笑了。” 我扯了扯领口,露出那道被银簪划破的掌纹,“我这条命都是侯府的,自然与世子爷共进退。”
他盯着我的手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发现什么时,他突然笑了。
“我就知道。”
他走后,我立刻从床板下摸出那枚蜡模。
用体温焐软了,捏成钥匙的形状。
青禾端来药碗时,眼睛肿得像核桃。
“姑娘,方才…… 我看见谢副将了。”
心猛地一跳。
谢无咎怎么会来?
“他说,” 青禾的声音发颤,“让您把东西放在药渣桶里。”
我盯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汁,突然明白了。
萧凛软禁我,却没禁足青禾。
他是故意留着这条线,看我会和谁接触。
“把药倒了。” 我掀开被子下床,“换成肥皂水。”
三更天,我抱着那半本被火燎过的账册,蹲在药炉边。
账册的纸页被火烤得发脆,稍一用力就碎了。
我只能一页页撕下来,塞进空心的竹筷里。
药渣桶里飘着浓重的苦涩味,混着雪水的冰凉。
我把竹筷埋进最底下,上面盖满熬焦的药渣。
“吱呀 ——”
角门开了道缝。
药童的影子闪进来,手里提着个空篮子。
他弯腰倒药渣时,我听见铜钱碰撞的轻响。
是谢无咎的人。
他走后,我摸出藏在发间的短刀,在药炉壁上刻了个 “令” 字。
那半枚岫玉的暗号,该派上用场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青禾慌慌张张跑进来。
“姑娘,宫里来人了!”
圣旨到了。
比前世提前了整整一天。
第七章 玉麒麟的秘密
传旨太监的尖嗓子穿透风雪,像根针,扎破了侯府的平静。
“…… 着都察院御史沈氏照雪,即刻押运赈银出关,不得有误 ——”
“即刻” 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我跪在雪地里接旨,膝盖陷进没过脚踝的积雪里。
萧凛站在我身侧,玄色朝服上落满雪花,像座沉默的山。
“沈御史,” 太监皮笑肉不笑地打量我,“咱家劝你早些动身,边关的雪,可等不得人。”
他的目光扫过我的手,那道伤口还在渗血。
这老东西,什么都知道。
回房收拾行装时,萧凛跟了进来。
“我让人备了马车。” 他帮我把狐裘披上,指尖划过我冻得发红的耳垂,“路上冷,多穿点。”
我看着他转身去搬箱子,突然开口。
“世子爷还记得那只玉麒麟吗?”
他的动作顿了顿。
“去年生辰,你送我的那只,说是能辟邪。” 我走到博古架前,取下那只半尺高的摆件,“我想带着它。”
玉麒麟的肚子是空的。
昨天夜里,我用发簪撬开底座,把刻着密文的账册塞了进去。
萧凛的目光落在麒麟的独角上,那里有道细微的裂痕 —— 是我昨夜撬底座时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