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停在墙根下,我屏住呼吸,听着他们换岗的对话。
“…… 世子爷说,盯紧沈姑娘。”
“她能翻出什么浪?”
“不好说,今天账房的事……”
说话声渐远,我猛地跳起,银簪脱手飞出,正好吸在那串钥匙上。
手腕用力一拽,钥匙串砸在雪地上,发出轻响。
巡逻队的脚步声顿了顿。
我抓起钥匙,塞进早就备好的烛油里。
滚烫的蜡油裹住钥匙的瞬间,我咬碎嘴里的薄荷糖。
凉气直冲脑门,脑子清明得很。
用冻僵的手指抠出蜡模,借着雪光比对 —— 果然和账本上的锁形对上了。
西跨院的角门吱呀作响,我把蜡模塞进砖缝,摸出那把被血泡软的账本。
撕成碎片,混着雪塞进嘴里。
纸浆剌得喉咙生疼,却比任何毒药都管用。
至少不会留下痕迹。
“谁在那儿?”
暗卫的呵斥声从身后传来,我猛地转身,故意把发簪掉在地上。
“找东西。” 我指着雪地里的银簪,“白天丢的。”
他的刀架在我脖子上时,我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是萧凛常喝的梨花白。
“沈姑娘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西跨院找东西?”
我笑了笑,指尖划过刀刃。
“找不到簪子,世子爷该不高兴了。”
他的刀顿了顿,我趁机撞开他,抓起地上的银簪就跑。
跑过月亮门时,听见他在身后啐了口。
“晦气。”
雪落在烛油模子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我攥着那枚滚烫的蜡模,掌心的伤口又裂开了。
血滴在雪地上,像串红梅花。
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
我得赶在萧凛发现之前,打开那把该死的八卦锁。
第五章 淬毒的参汤
萧凛的脚步声停在门口时,我正对着铜镜描眉。
铜盆里的水映出他玄色的靴尖,一步一步,像踩在我心上。
“在忙什么?”
他的气息落在颈后,带着雪地里的寒气。
我握着眉笔的手没抖,只是将胭脂往颧骨上多扫了两笔。
“听闻账房先生去了,想着该穿素净些。”
铜镜里,他的手搭上我的肩。
那只曾为我描过眉的手,此刻正按在我藏着蜡模的地方。
“阿雪好像瘦了。” 他指尖摩挲着我腕骨,“是不是夜里没睡好?”
我转过身,故意让发间的银簪蹭过他下巴。
“做了噩梦。” 我仰头看他,睫毛上沾着的香粉簌簌往下掉,“梦见被箭射穿了心。”
他的瞳孔缩了缩。
“胡说什么。” 他去端桌上的参汤,“刚炖好的,补补身子。”
瓷碗递过来时,我瞥见他袖口闪过的银亮。
是枚银针。
这汤里有毒。
不是致命的那种,是会让人四肢发软的软骨散。
我接过来,指尖故意碰翻了旁边的茶盏。
青瓷碎裂的脆响里,参汤洒了我一身。
滚烫的液体浸透衣襟,烫得皮肤发疼。
“哎呀!” 我往后踉跄,撞在他怀里,“都怪我笨手笨脚。”
他扶住我的腰,呼吸有些乱。
“烫着了?”
“嗯。” 我往他怀里缩了缩,袖袋里的蜡模硌得肋骨生疼,“要世子爷给我上药才好。”
他笑了,笑声里带着我听不懂的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