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黑色的背景,像凝固的午夜。几行扭曲的血红色文字,如同用尖刀刻在墓碑上的铭文,狰狞地刺入我的眼帘:
【上妆守则】
时间与载体: 上妆必须于凌晨三点整开始,并进行全程直播。不得中断,不得关闭摄像头。
底妆与血色: 粉底液中需混入骨灰盒内所藏之灰白色粉末,比例为 3:1。腮红仅可使用老旧胭脂盒(置于梳妆台左侧抽屉最深处)内残余之物。
眉目与通幽: 画眉时需紧闭双眼,心中默念亡者姓名(姓名将于开妆前三分钟发送)。眼线笔仅可蘸取无根水(雨水)描画。
唇色与禁忌: 涂抹口红时,绝对禁止观看镜面(包括镜头画面及任何反光物)。若违反,则“它们”将清晰视你。
最终条款: 最终解释权归管理员所有。
“骨灰盒……亡者姓名……无根水……它们……”
我嘴唇哆嗦着,无意识地念出那些瘆人的字眼。每一个词都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我的神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得我几乎要吐出来。
疯子!绝对的疯子!哪个神经病搞的恶作剧!我猛地抬手,想把这该死的窗口关掉,甚至想把这破电脑都砸了!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鼠标的瞬间——
“啪嗒。”
一滴粘稠、冰凉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猩红刺目。
是血!
我触电般缩回手,惊恐地抬头。只见电脑屏幕上方,靠近散热孔的位置,一缕细细的、浓稠的鲜血,正缓缓地、极其诡异地渗出,沿着屏幕光滑的表面,蜿蜒而下,留下一条蜿蜒的猩红轨迹。
“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我猛地向后仰倒,连人带椅子差点翻过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冲破肋骨。冰冷的恐惧像无数根针,瞬间扎透了我的皮肤,刺入骨髓。出租屋窗外城市的喧嚣,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遥远,只剩下我自己粗重得吓人的喘息声在死寂中回荡。
这不是恶作剧。
绝对不是。
那个黑色的头像,那份血色的守则,还有这屏幕里渗出的血……冰冷的现实像铁锤一样砸下来。跑?报警?念头刚闪过,房东那张刻薄得如同刀削的脸和他尖利的咆哮声就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滚!立刻滚!”
铺天盖地的绝望感比刚才渗出的血更粘稠、更冰冷,瞬间淹没了那点微弱的恐惧。我能去哪儿?没有钱,没有工作,没有未来。这间破屋,这台会流血的破电脑,这个只有一千多个僵尸粉的直播间……竟然成了我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翻红……翻红……
这两个字像魔咒一样在我混乱的脑子里疯狂盘旋,带着一种濒死之人抓住浮木般的狂热。
凌晨三点!直播!
我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动作快得几乎带倒了旁边的化妆品架。瓶瓶罐罐“哗啦”作响,滚落一地,刺鼻的香精味混杂着铁锈般的血腥气,令人窒息。我冲到墙角那个落满灰尘的旧行李箱旁,那是外婆留下的唯一遗物。手指颤抖着,摸索着箱盖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搭扣。“咔哒”一声轻响,一个巴掌大的暗格弹开。
一个黑沉沉的、没有任何花纹的小木盒静静躺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