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堰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背对着屋内的烛光，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但他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身上那件昂贵的锦袍似乎有些凌乱，气息也带着不稳的粗重。
“晚……晚晴？”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
“真……真的是你？”每一个字都像生锈的齿轮在艰难转动。
“当然是我！你这个呆子！”
苏晚晴看到他，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和委屈交织的光芒，
不管不顾地一头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胸前，声音带着哭腔，
“除了我还能有谁？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吗？我还以为……以为你早就把我忘了，另娶了旁人……”
她说着，目光越过姜堰城的肩膀，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天生的倨傲，落在了阴影中的我身上。
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碍眼的摆设，带着一种“正主归来，赝品该退场”的理所当然。
姜堰城被她扑得微微晃了一下，身体依旧僵硬得如同铁铸。
他没有立刻回抱她，也没有推开她，只是任由她抱着。
他的头微微低垂，目光似乎落在怀中人乌黑的发顶，又似乎穿透了她，茫然地落在虚空中。
方才那声压抑的哽咽带来的脆弱，此刻被一种巨大的震惊、狂喜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混乱所取代，让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失魂落魄的状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
书房里摇曳的烛光，将门口三人重叠又分离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投在冰冷的地面上。
我站在廊柱的阴影里，像一个被遗忘的局外人，冷眼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戏剧性的一幕。
心口早已麻木，只剩下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
看着苏晚晴紧紧依偎在姜堰城怀里，
看着姜堰城那失魂落魄的模样，
看着那扇敞开的书房门内，烛火跳跃下，那幅画中仕女含笑的面容——与眼前这个活生生的苏晚晴，完美地重叠在一起。
原来如此。
所有的深情，所有的等待，所有的“亡人”之痛，都只是为她一人。
我这个赝品，连凭吊的资格都未曾真正拥有过。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腥甜再次涌上喉咙。
我死死压住。
不能失态。至少，不能在他们面前失态。
“侯爷……”
苏晚晴在他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带着一种不谙世事却又理所当然的执拗，
“我回来了，再也不会走了。我……我这辈子，非你不嫁！”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庭院，带着少女特有的孤勇和不顾一切的决心。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凝滞的空气上，也砸在姜堰城混乱的心神上。
4.
他猛地一震，像是终于从一场大梦中被惊醒。
他下意识地、几乎是慌乱地抬起头，目光不再茫然，而是带着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仓惶，
直直地越过苏晚晴的肩膀，穿透昏暗的光线，精准无比地锁定了阴影中的我。
那眼神里，有惊愕，有混乱，有猝不及防被撞破的狼狈，甚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