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赔钱!今天不拿出个百八十万,我们就不走了!”

“对!不走了!吃你的喝你的!看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吵嚷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我的目光越过张秀芬那张因激动而涨成猪肝色的老脸,越过那几个虚张声势、只敢躲在老泼妇身后嚷嚷的废物亲戚,最终,精准地落在了人群最后面,那个几乎要把自己缩进墙壁里的林超身上。

他感受到了我的视线,身体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了,瘦削的肩膀微微发抖,像寒风里一片即将凋零的枯叶。他不敢看我,那双因为长期缺氧而浑浊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他比谁都清楚,他这条命,靠什么吊着。

一丝冰冷的弧度,极其缓慢地爬上了我的嘴角。那感觉,像一把淬了冰的刀锋无声地出鞘。客厅里污浊的空气,张秀芬刺耳的谩骂,亲戚们虚张声势的鼓噪,在这一刻,仿佛都离我远去了。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瑟瑟发抖的、靠我的“施舍”苟延残喘的可怜虫。

我慢条斯理地抬起左手,手腕上那块低调的腕表指针沉稳地走着。在张秀芬又一次试图用她尖利的指甲来戳我胸口时,我侧身避开,同时,右手异常稳定地伸进裤袋,掏出了手机。屏幕解锁的光芒映亮了我眼底深处那片冻结的寒潭。

指尖在通讯录里滑动,精准地找到了那个标注着“老王(药代)”的名字。

“你……你想干什么?”张秀芬的叫骂声卡了一下,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的手机屏幕,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极其不妙的事情,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我没有回答,甚至吝于给她一个眼神。拇指用力按下绿色的拨号键,然后,在所有人或疑惑、或惊惧、或依旧愤怒的目光聚焦下,我平静地将手机举到耳边。

嘟…嘟… 忙音在死寂下来的客厅里显得异常清晰。那些刚才还喧嚣震天的声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扼住了喉咙,硬生生掐断了。只剩下粗重而混乱的呼吸声,暴露着他们内心的惊涛骇浪。

电话接通了。

“喂,老王。”我的声音平稳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没有一丝波澜,清晰地穿透这片诡异的寂静,“嗯,是我。跟你交代个事。”

我停顿了一秒,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眼前这一张张骤然失血、表情各异的脸,最后,稳稳地定格在林超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惨白得如同死人般的面孔上。他似乎想冲过来,想哀求,但巨大的恐惧和孱弱的身体让他钉在原地,只能徒劳地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绝望的抽气声。

我的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

“以后林超那个药,”我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宣布,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锥,狠狠凿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瑞莫杜林,不用再买了。”

电话那头的老王似乎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这通电话的内容如此突兀和决绝。他迟疑地问:“啊?默哥?这…这…永久停了?”

“对。”我斩钉截铁,声音里淬着不容置疑的寒冰,“永久停止。所有供应,全部切断。辛苦你了,回头请你吃饭。”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一丝犹豫。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