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地铁车厢里,拥挤的人群散发着汗味和焦虑。她靠在一根冰冷的立柱上,目光扫过一个西装革履、眉头紧锁的中年男人。他身上的“事业线”呈现一种病态的暗红,紧绷欲断,另一端连接着某个灯火通明却冰冷压抑的写字楼。而一根极其微弱、几乎被忽略的淡蓝色“健康线”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末端已隐隐透出灰败的死气。苏时的手指隔空轻轻一弹,那根紧绷的暗红“事业线”微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丝,如同被卸掉了一根即将崩断的弦。男人紧锁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舒展了一瞬,随即又被更深的疲惫淹没。

天桥下,流浪歌手沙哑地唱着无人问津的歌谣。他身上的“才华线”是明亮的橙色,却如同蒙尘的珍珠,被无数条代表着贫穷、歧视、自我怀疑的灰黑色“厄运线”紧紧缠绕、压制。苏时驻足听了一会儿,指尖拂过空气,几根最粗壮、缠绕最紧的灰黑“厄运线”悄然崩解消散。歌手的声音似乎更清亮了一点,虽然依旧无人驻足,但他眼中那点微弱的光芒,似乎不再摇曳得那么厉害。

她像一个无形的幽灵,一个时间的园丁,在城市庞大的命运织锦上随意地修剪、拨弄。拆掉一根恶意的荆棘,捻顺一段纠缠的死结,或者……纯粹因为无聊,把某个趾高气扬的富二代身上那根炫耀用的“奢侈品购买线”悄悄打了个蝴蝶结,让他下次刷卡时莫名手指打滑。

日子就这样流水般滑过。直到一个深夜。

苏时栖身在一个废弃的桥洞下——这是她暂时的“家”。身下垫着几张捡来的硬纸板,身上盖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风衣。城市的光污染让夜空一片浑浊,只有几颗最亮的星挣扎着透出微光。

她并未入睡,只是睁着眼,看着桥洞顶部斑驳的水渍和裂缝。在她眼中,那斑驳的痕迹,是这座城市地脉“时间流”淤堵留下的陈旧伤疤。

突然!

毫无征兆地,一股庞大到难以形容的、冰冷死寂的“冻结”感,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天地!

不是物理上的寒冷,而是时间层面的绝对凝固!

苏时猛地坐起身!

在她那双洞穿时间本质的眼中,整个世界,在这一刹那,彻底“死”了。

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凝固在原地,保持着前一刻飘荡的姿态。

远处高架桥上飞驰的车流灯光,被拉成一条条僵直的、凝固的光带。

桥洞外一只正振翅飞过的夜蛾,翅膀定格在展开的瞬间。

城市永不熄灭的万家灯火,依旧亮着,但那光芒失去了“流动”的生气,像无数颗被钉死在夜幕上的冰冷宝石。

风停了。声音消失了。连空气本身,都失去了“流动”的属性。

万物静止。时间……被冻结了。

一股浩瀚、冰冷、带着灭绝气息的恐怖意志,从宇宙深空的方向轰然降临!那意志的目标,并非地球本身,而是……包裹着地球、维持着它时间流动的那层脆弱“膜”!

苏时的目光穿透桥洞的混凝土,穿透凝固的大地,穿透停滞的大气层,投向那幽暗无垠的宇宙深空。

一颗巨大到难以想象的、表面燃烧着幽蓝色诡异火焰的陨石,正以一种超越物理法则的速度,撕裂空间,朝着地球的方向,悍然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