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石台上的喧闹似乎告一段落。那豹耳雌性最终被狮鬃用那张完整的剑齿虎皮和承诺的兽皮换走,在雄性们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走下石台。

老祭司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视全场,最后,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精准地落到了我这个角落。他手中的兽牙权杖指向我,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温度:“角落里的雌性,上前。”

捆着我的藤蔓被粗暴地解开。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从地上拖拽起来,踉踉跄跄地推搡到石台中央。一瞬间,台下所有兽人的目光,那些属于掠食者的、充满评估和审视意味的目光,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在我身上。

我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在几百双非人的眼睛之中。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但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的转变——从最初的惊讶、好奇,迅速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嫌弃、鄙夷,甚至……厌恶。

“这……这是雌性?”一个熊族兽人瓮声瓮气地开口,巨大的熊耳抖了抖,粗大的鼻孔翕动着,似乎在嗅闻我身上贫瘠的气息,“瘦得像根没长好的草!风一吹就折了!”

“啧,这气味……”一个狐族雄性捏着鼻子,狭长的眼睛眯起,满是嫌弃,“弱得连幼崽都不如!一股子……死气!谁要这种雌性?连崽子都生不出来吧?”

“浪费食物!”另一个狼族兽人更是直接,声音冰冷,“看她那胳膊腿,能干什么活?狩猎?采集?别开玩笑了!带回去就是累赘!”

“就是!谁要谁倒霉!”

“滚下去吧!别耽误时间!”

“……”

冰冷的、恶毒的言语如同冰雹,劈头盖脸地砸下来。那些目光,不再是看一个可供挑选的雌性,而是在看一件碍眼的垃圾,一件毫无价值的废物。巨大的羞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甚至压过了后脑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手脚冰凉。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一丝腥甜的铁锈味,才勉强没有因为极致的屈辱和恐惧而瘫软下去。

“肃静!”老祭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权杖顿地,发出一声闷响。他浑浊的眼睛毫无波澜地扫过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然后转向台下,语气平板无波:“可有雄性愿意接纳此雌性?只需提供冬季庇护所即可。”

台下一片死寂。

风卷过空旷的石台,带来远处森林的呜咽。那些刚才还为了豹耳雌性争得面红耳赤的雄性们,此刻全都默契地移开了视线,或低头整理自己的兽皮,或抬头望天,或干脆转身,用冷漠的背影表达着无声的拒绝。

时间,在难堪的死寂中一点点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老祭司的眉头微微蹙起,显然对这种浪费时间的场面感到不悦。

终于,他失去了耐心。权杖再次顿地,声音冰冷地宣判了我的命运:“既无雄性接纳,按部落古规,驱逐!生死由命!”

驱逐!

两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不……”一个微弱的气音从我干裂的嘴唇里挤出,带着绝望的颤抖。然而,根本无人理会。

几个强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守卫走上前来。他们的动作没有丝毫怜悯,像驱赶一只碍事的虫子,粗暴地抓住我的胳膊,拖拽着我,毫不留情地将我推出了部落那道象征性的、由巨大原木和荆棘堆成的栅栏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