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又被罚跪了。
因为往御膳房的汤里加了一把野菜。
掌事嬷嬷的唾沫星子快喷到我脸上:“檀香!你个死丫头!御膳房是你撒野的地方?那汤是给贵人喝的!你丢把烂草进去,想毒死谁?”
我低着头,盯着青砖缝里顽强钻出来的一根小草。
毒死谁?
那汤寡淡得跟刷锅水似的。
我加的荠菜,水灵灵,刚在冷宫墙角挖的。
我只是……想让它好喝点。
“嬷嬷,荠菜嫩,能提鲜……”我小声辩解。
“鲜?”嬷嬷的调门拔得更高,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鸡,“贵人们金枝玉叶,吃坏了肚子,你有几个脑袋赔?跪到日头落!晚饭也别吃了!”
膝盖硌在冰冷的砖上,生疼。
我看着嬷嬷扭着肥硕的屁股走远,心里一片死水。
穿越到这个鬼地方三年了。
别人穿成公主小姐,呼风唤雨。
我穿成冷宫小宫女,爹娘没名没姓,死了。
没金手指,没系统,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
檀香,还是管事太监随手按的,说冷宫晦气,要点香驱驱。
驱个屁。
这日子,一眼望到头。
不是挨打就是挨骂,干不完的活,吃猪食一样的饭。
唯一的念想,就是熬到二十五岁,放出去。
然后找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或者死了老婆的鳏夫,生俩孩子,种几亩薄田,混吃等死。
对。
我的终极梦想,就是当一条安静的咸鱼。
晒晒太阳,翻个身。
别折腾。
可这该死的皇宫,连咸鱼都不让我好好当。
肚子咕噜噜叫。
晚饭没了。
我摸着瘪下去的肚皮,看着西沉的太阳,心里把那锅没喝到的荠菜汤骂了一万遍。
罚跪结束,天擦黑。
我拖着麻木的腿,一瘸一拐挪回冷宫后头那排低矮的宫女房。
屋里一股子霉味和汗味混合的怪味。
同屋的几个人早就睡了,鼾声此起彼伏。
我的铺位在最里面,挨着漏风的墙。
又冷又饿。
我蜷缩在薄得像纸的破被子里,像只冻僵的虾米。
脑子里全是热腾腾的饭菜。
红烧肉,酱肘子,大肉包子……
想着想着,口水没下来,眼泪差点下来。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第二天,我被指派去打扫冷宫最西边那个废弃的小院。
据说以前住过个疯了的妃子,吊死了。
没人爱去。
正好,清静。
我拎着破扫帚,慢吞吞地走。
宫墙又高又厚,隔开了外面的天地。
几只麻雀在光秃秃的树枝上蹦跶,叽叽喳喳。
我抬头看了一会儿。
真自由。
低头继续扫。
院子里杂草丛生,碎石满地。
角落里堆着些破烂家什,盖着厚厚的灰。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
扫到一堆腐烂的木头堆旁时,我停住了。
木头底下,挨着潮湿的墙角,长着一簇簇灰白色的东西。
伞盖小小的,挤挤挨挨。
是蘑菇。
野生的平菇。
我蹲下身,仔细看了看。
没错。
前世在老家,雨后墙根下经常长这个。
能吃。
味道还挺鲜。
肚子又开始叫。
一个念头,像水泡一样,“啵”地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