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能种吗?
皇宫里,冬天新鲜菜蔬少得可怜。
贵人们吃的,大多是地窖里存的萝卜白菜,或者南方快马加鞭运来的,蔫了吧唧,贵得要死。
我们这些底层宫人,基本就是咸菜疙瘩配糙米粥。
要是……
我咽了口唾沫。
要是能在这冷宫犄角旮旯种点蘑菇……
冬天也能有口新鲜菜?
这个念头一起,就压不下去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试试?
万一成了呢?
咸鱼也得吃饭啊。
说干就干。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只勤快的老鼠。
利用一切空闲时间,偷偷摸摸干。
打扫冷宫小院是我的活儿,正好方便。
我先把那堆长蘑菇的烂木头小心挪开,底下是黑黢黢、湿漉漉的腐殖土。
有戏。
我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挨着破败的假山石后面。
用破瓦片和烂砖头,围了个小小的四方块。
把那些带着菌丝的腐殖土铲进去。
又从别处抠了点更湿润的泥土混上。
没有菌种怎么办?
我把那些野生的、刚冒头的小蘑菇,连根带土,小心翼翼地移栽了几簇过去。
像伺候祖宗一样。
怕被人发现,白天不敢浇水。
只能等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我像个幽灵一样溜出去。
用偷藏的一个豁口破碗,从井里打半碗水,偷偷摸摸去浇我那点“宝贝疙瘩”。
冷风吹得我直哆嗦。
心里却有点莫名的热乎。
好像……有了点盼头。
半个月后。
那天轮到我休半天假。
我溜到小院。
假山石后面,我那块巴掌大的“试验田”里,灰白色的小伞盖密密麻麻地顶了出来!
挤挤挨挨,水灵灵的。
成了!
真的长出来了!
我蹲在那里,傻笑了半天。
比前世拿了年终奖还高兴。
咸鱼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朴实。
我摘了最肥嫩的一小把。
偷偷揣在怀里。
心跳得像打鼓。
回到宫女房,趁着没人,我溜进小厨房。
说是厨房,其实就是个能烧火的小隔间。
锅里是晚上要喝的、照得见人影的稀粥。
我添了把柴火。
粥快滚开时,迅速把洗净撕碎的蘑菇丢进去。
又飞快搅了搅。
一股难以形容的鲜香,瞬间弥漫开。
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都要爬出来。
我盛了小半碗,躲到角落。
吹了吹,小心地喝了一口。
烫。
但那股鲜味,直冲天灵盖!
比御膳房那寡淡的汤,强了一万倍!
我正眯着眼享受这片刻的幸福。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檀香!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我吓得手一抖,碗差点摔了。
回头一看。
是扶摇。
跟我一批进宫的宫女。
但她命好,不知怎么巴结上了新得宠的贵妃娘娘,如今在贵妃宫里当差,走路都带风。
跟我们这些冷宫苦哈哈,天壤之别。
她穿着簇新的水绿色宫装,头上还簪了朵小小的绒花。
眼神里带着审视和鄙夷,像看什么脏东西。
“没……没什么。”我把碗往身后藏。
那香味藏不住。
扶摇皱着秀气的鼻子,狐疑地走过来:“什么味儿?这么香?你偷吃什么好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