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姐姐,这味儿……”蒲草捏着鼻子。
“发酵好了就没味儿了,还会有点香味儿呢。”我给他打气,“快翻!温度上来了,菌丝才长得快!”
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
腰酸背痛。
但我心里憋着一股劲。
不为贵妃的赏。
为那颗悬着的脑袋!
咸鱼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发酵好的培养料,被我们铺成一条条整齐的“垄”。
像种地一样。
我从冷宫小院把我那点宝贵的、长满了菌丝的“母种”小心翼翼地移过来。
掰碎,均匀地撒在培养料上。
再覆盖上一层薄薄的、湿润的细土。
染坊里几个废弃的大灶,被我们重新清理出来。
点上小火,保持里面温暖潮湿。
我像个最吝啬的地主,严格把控着温度、湿度和通风。
石墩和蒲草被我支使得团团转。
浇水,翻看,测温。
一天天过去。
培养料上,先是出现星星点点的白色菌丝。
像撒了一层薄霜。
然后,菌丝蔓延开来,织成一片片白色的网。
再然后……
在第七天的清晨。
蒲草冲进我临时休息的小屋,激动得语无伦次:
“香……香姐姐!出……出来了!白花花一片!好多!”
我一个激灵爬起来,鞋都顾不上穿好,冲进染坊。
温暖的、带着泥土和菌类特有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
昏暗中,借着小火灶微弱的光。
我看到那一垄垄培养料上,无数灰白色的小点顶破了覆盖的薄土。
密密麻麻。
像一夜之间,降下了无数小小的伞兵。
它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努力地撑开小小的伞盖。
成了!
真的成了!
而且规模,远超我的预期!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我。
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石墩和蒲草也跑过来,看着眼前这白花花的一片,张大了嘴。
“老天爷……”石墩喃喃道。
“香姐姐!你太神了!”蒲草激动得脸通红。
我扶着旁边的柱子,大口喘气。
心还在狂跳。
悬着的脑袋,暂时保住了!
第十天。
云贵妃亲自来了。
带着扶摇和一众宫人。
浩浩荡荡。
废弃染坊被火把照得通明。
当云贵妃看到那一垄垄、一片片,挤挤挨挨、水灵饱满的鲜蘑菇时。
那双总是慵懒含笑的凤眸里,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震惊。
她缓步走在垄间。
狐裘曳地。
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鲜嫩的伞盖。
“好……”她低语,随即转身,脸上绽开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檀香,好样的!”
她看向我,眼神灼灼生辉。
“本宫果然没看错人!”
“扶摇!”
“奴婢在!”
“传本宫懿旨!檀香种植鲜菌有功,擢升为尚食局司菌房掌事女官!专司宫中鲜菌培育供奉!石墩、蒲草,升为司菌房管事太监!”
我懵了。
掌事女官?
尚食局?
一步登天?
石墩和蒲草更是惊呆了,随即狂喜,扑通跪地磕头:“谢贵妃娘娘恩典!谢檀香……不,谢檀掌事!”
扶摇的脸色,在跳跃的火光下,变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