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个疯子!”温明翰震惊道,“这样下去会死人的!这比任何已知的网络成瘾危害都大!”
“更可怕的是,这个程序已经传播得太广了。”阿强皱着眉头说,“它的核心算法和用户数据都集中在一个高度加密的私有服务器上。如果要切断这种反噬效应......必须找到并摧毁那个服务器核心,彻底关闭这个程序的‘惩罚模块’,否则强行关闭客户端也没用,后台依然在运行分析。”
“你能定位到服务器吗?”
“可以,但需要时间,而且需要周以安的配合或者......强制手段。他设置的反入侵机制非常强。”
温明翰通过多方渠道,终于找到了周以安位于市郊的私人实验室。
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比他想象中更加憔悴,双眼中燃烧着五年来积累的仇恨之火,但深处似乎也有一丝疲惫。
“周以安先生?我是心理医生温明翰,我想和你谈谈‘完美境界’的事情。”
“温医生?久仰。不过,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周以安装傻,眼神警惕。
温明翰直视着周以安的眼睛,单刀直入:“我接诊了三个病人,李若琳,张伟,王丽。他们都重度依赖你的‘完美境界’,现在一个看到亲人变成虫子,一个有暴力倾向攻击妻女,一个疯狂整容甚至想自杀。他们的共同点是在你的滤镜下,对最亲近的人发表了大量恶毒的言论。然后,他们就开始‘看见’了。周先生,你的‘心理反馈模块’运行得真是‘完美’。”
周以安的表情瞬间扭曲,仇恨中混合着深深的痛苦和一丝被戳穿的狼狈:“你知道什么?!你知道被推下楼梯时骨头碎裂的声音吗?你知道躺在医院里,看着网上那些素不相识的人骂你活该、说你恶心时的绝望吗?!你知道被全世界抛弃是什么感觉吗?!”
“我不知道你具体的痛苦,但我知道现在有无数人正在承受着和你当年一样的、甚至更深的痛苦。”温明翰声音低沉而有力,“李若琳,一个20岁的女孩,她现在每天都活在恐惧中,因为她看到的世界变得扭曲而丑陋,她不敢看自己的母亲!她的母亲,一个辛苦做家政的普通女人,每天以泪洗面,不明白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漠,甚至害怕她!张伟的妻子和孩子在担惊受怕!王丽的家庭濒临破碎!周以安,这就是你想要的世界吗?用更多无辜者的痛苦来填补你的伤口?”
周以安的脸上浮现一丝扭曲的快意,但很快被更深的空洞取代:“那她...他们一定在滤镜下说了很多恶毒的话,反噬罢了,自作自受!那些在网上肆意伤害别人的人,难道不该付出代价?!”
“这样的复仇,真的带给你快乐了吗?真的填满你心里的那个洞了吗?你的无差别攻击,有想过他们的无辜受累,他们也在你的操纵下陷入曾经和你一样的绝望境地了吗?”温明翰的声音带着穿透力,“看着这些数据,看着那些用户陷入你设计的痛苦,你真的满足了吗?”
周以安沉默了很久,久到实验室里只有服务器风扇的低鸣。他颓然地靠在轮椅背上,苦笑着摇摇头,声音干涩:“没有......我以为会有的,我每天都在期待那种复仇的快感...但是没有。我只感到...更加空虚,更加愤怒...像一个无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