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皇后回宫吧。」
03
我没有住在象征着皇后尊荣的长春宫，而是被安置在一处偏僻却还算清净的宫殿——宝云阁。
没有盛大的封后典礼，也没有帝王的宠爱。
只有宫廷深处无处不在的冷眼与窃窃私语。
「娶了个小国的公主，这算什么正统？」
「这种时候被送来，连她自己的国家都放弃她了...」
宋垣求娶沈梨，本就是为了威慑雁国。
他大概以为雁国会为了保住真正的沈梨让出几座城池来。
可他没算到，我的父王，那位精于算计的雁国君主，竟然真的舍得把自己的女儿推出来，顶这口要命的黑锅。
宋垣并没有限制我的自由，我可以在后宫内随意行走。
于是我整日在偌大的后宫里游荡。
看宫墙内四四方方的天，看那些沉默空洞的宫女太监。
直到那天，我无意间走到了靠近冷宫的一处荒废的偏殿。
04
角落里，一个瘦小的太监正被几个年长的太监围着拳打脚踢。
其中一位还要做势去扯他的裤子，极尽羞辱之词。
小太监蜷缩在地上，抱着头一声不吭，只有身体在微微颤抖。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幼时的自己。
我的母妃是宫里的禁忌，我因她受尽白眼和欺凌。
我也曾经这样蜷缩在角落，咬着牙，不肯出声。
因为我知道哭喊只会招来更狠的毒打。
「住手！」
几个太监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我，先是惊愕，随即浮现出轻蔑之色。
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太监更是嗤笑道：「皇后娘娘，今日怎么有闲心管这下贱胚子的闲事，可别脏了您的眼。」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脊背：「本宫还管不得？后宫之中，私行斗殴，该当何罪？需要本宫请陛下定夺吗？」
哪怕我这个皇后名不副实，但「陛下」二字足以震慑这些欺软怕硬之辈。
果然，一听我搬出了宋垣，几人脸色变了几变，互相看了一眼，悻悻地散了。
我走过去，蹲下身想扶他起来。他却像受惊的兔子猛地向后缩。
我停下动作，只是从袖中拿出了干净的帕子递过去：「擦擦吧。」
我的帮助微不足道，甚至还会给他惹来别的麻烦。
我还在雁国时，偶尔对我流露一丝善意的宫女和嬷嬷转天就会被调走或惩罚。
而如今，我自保尚且困难，更遑论庇护他人了。
我不知道的是，这一幕，落入了远处回廊阴影下，一双漆黑的眼睛里。
05
宋垣站在那里，不知看了多久。
看着我喝退太监，看着我递出帕子。
他的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
那个瘦小的身影，让他看到了很多年前的稚子。
那个在寒冬腊月被宋裕推进结冰的池塘，挣扎着爬上来，却只能裹着湿透的薄衣躲在假山后，无人问津的自己。
宋裕是非常不缺爱的人，从小母妃爱他，先帝也爱他，长大了连邻国的公主也爱他。
凭借着众人的爱，宋裕勾结雁国出卖军方布防图，买通太监给先帝汤羹里投毒。
宋垣又想起了与宋裕的最后一面。
那时宋裕败局已定。
他这位人见人爱的好哥哥，伏在他的脚面，轻轻地诉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