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浩,三十二岁。我送我最爱的妻子苏晴去瑞士治疗脑瘤。整整一年,我每天都在烧香拜佛,祈祷她能平安。
一年后,我去机场接她。
她回来了,人消瘦了一圈,但肚子……却高高隆起,看样子,马上就要生了。
她拉着我的手,眼泪汪汪地说:“老公,是奇迹,医生说这是医学奇迹!”
我看着她,笑了。
是啊,真是个天大的“奇迹”。
第一章 惊雷
机场的人潮像涌动的沙丁鱼罐头,嘈杂,闷热,充满了各种离别和重逢的味道。我手里捧着一束她最爱的白玫瑰,踮着脚,在人群里焦急地张望。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
一年了。三百六十五个日夜,我每一天都在想她。
我的妻子,苏晴。
我们是青梅竹马,从一个幼儿园的沙坑里玩泥巴开始,到穿着校服在单车后座上唱歌,再到大学毕业,我用我第一个月的工资,给她买了一枚现在看来小得可怜的钻戒,她却哭得像个傻子。
我们的感情,是嵌在骨头里的,是融在血液里的。身边所有人都说,江浩和苏晴,就该是一辈子的。
我也一直这么认为。
直到一年前,那份诊断书,像一道晴天霹靂,把我们的世界劈得粉碎。
——胶质母细胞瘤,四级。
医生说,这是脑瘤里最凶险的一种,国内的技术,希望渺茫。
我不信命。我卖了父母留给我的老房子,又找亲戚朋友借了一圈,凑了整整三百万,送她去了全世界最好的瑞士抗癌中心。
她说:“江浩,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回不来,你别等我,找个好姑娘,好好过日子。”
我抱着她,在她耳边说:“别说傻话。我这辈子,老婆就你一个。我等你回来,给你做一辈子的红烧肉。”
这一年,我们每天都视频。她总是戴着一顶漂亮的帽子,笑着告诉我,她今天状态很好,医生说肿瘤控制住了,在慢慢变小。她会给我看窗外的雪山,会给我讲邻床那个风趣的瑞士老太太。
她的气色,在视频里看起来一天比一天好。
我信了。我以为老天爷终于睁眼了。
我甚至开始重新规划我们的未来。等她回来,我们就租个带院子的房子,养一条金毛,然后……我们去领养一个孩子。医生说,化疗对生育能力有毁灭性的打击,我们这辈子,可能都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没关系,只要她在我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终于,国际到达的出口,那个我刻在心上的人影出现了。
还是那么漂亮,皮肤白得像雪,只是瘦了些,下巴都尖了。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米色连衣裙,推着行李箱,慢慢地向我走来。
我的眼眶瞬间就湿了。我张开双臂,想给她一个最用力的拥抱。
可是,当她走近,当我看清她全身的样子时,我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情绪,都僵在了原地。
那件宽松的连衣裙,根本遮不住她高高隆起的腹部。
那弧度……
我不是医生,但我见过怀孕的女人。那样子,分明是……是快要临盆了。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周围所有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我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撞击胸腔的声音,咚!咚!咚!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