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里是详细的供应商对比表、用户访谈原始记录摘要、竞品核心参数对比。
厚厚一沓。
我抱着这叠沉甸甸的纸，走到厉沉办公室门口。
门虚掩着。
里面烟雾缭绕。
厉沉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眉头紧锁，满脸疲惫。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桌上摊着几份文件，最上面一份，印着刺眼的“催款函”。
我敲了敲门。
厉沉没睁眼，声音沙哑疲惫：“进。”
我推门进去，把方案放在他面前堆满烟灰的文件山上。
“厉总，你要的东西。三天，做完了。”
厉沉缓缓睁开眼。
布满红血丝的目光先是扫过我——三天没怎么睡，我脸色估计也好不到哪去，头发随便扎着，眼下青黑。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那份崭新的封面上。
《“智享家”V1.0 核心痛点攻坚与低成本落地推广方案》。
他眉头皱得更深，带着明显的不信和嘲讽。
“段小姐，”他拿起方案，掂量了一下厚度，语气没什么起伏，“堆砌字数，并不能把垃圾变成黄金。”
他随手翻开。
目光扫过目录。
手指顿住了。
降功耗？压成本？傻瓜操作？
他猛地坐直身体，脸上的疲惫和嘲讽瞬间褪去，眼神变得锐利无比。他不再说话，一页一页，飞快地翻看起来。
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哗啦声。
他看得极快，也极专注。
翻到王工关于芯片功耗的测试瓶颈分析和可能的低成本优化路径时，他手指在上面点了点。
翻到李姐那份被我整理得清清楚楚、标出三家最优选供应商的对比表时，他目光停留了好几秒。
翻到市场部提供的用户原始吐槽记录摘要，以及据此设计的极简APP界面草图时，他眉头紧紧锁着，嘴唇抿成一条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窗外的天彻底黑透了。
办公室里只亮着他桌上一盏孤零零的台灯。
厉沉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
他合上方案。
抬起头。
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审视、探究，还有一丝……被戳中要害的狼狈和难以置信。
他沉默了足有半分钟。
空气凝固得让人窒息。
然后，他身体向后，重重靠回椅背，发出一声长长的、带着极度疲惫的呼气。
“啪。”
他把那份方案，扔回桌面上。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行。”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但之前那种尖锐的厌恶和驱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难以捉摸的东西。
“有点东西，段晚星。”他看着我，眼神像鹰隼锁定猎物，“至少，比之前那堆垃圾，强。”
“总裁助理的位置，你先坐着。”
他顿了顿，手指敲了敲桌面上的方案。
“这上面的东西，王工、李姐他们知道吗？”
“知道。”我如实回答，“数据是他们提供的，方向我们一起碰过。”
厉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极淡、几乎算不上笑意的弧度，带着点自嘲。
“呵……我这个老板，倒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挥挥手，像是驱散满屋的烟雾，也像是驱散某种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