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芬被儿子吼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没反应过来。
赵建军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悔恨，“素心，对不起，是我没用。你别走，求你别走。我们分家，我听你的，我们分出去单过。”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心里那块坚冰，有了裂缝。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
“哟，我才刚回来，家里就这么热闹啊。哥，嫂子，你们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我抬头看去，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年轻女人站在门口。她手里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个苹果，但那双眼睛，却像刀子一样，在我身上来回打量。
是赵建军的妹妹，赵宝根的亲妈，赵秀莲。
她回来了。
04
赵秀莲的回归，像是在本就汹涌的油锅里，又倒进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秀莲！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你嫂子就要把这个家给拆了！”张桂芬一见到女儿，就像见到了救星，立马扑上去哭诉。
赵秀莲放下网兜，不紧不慢地拍着她妈的背，眼睛却一直没离开我。
“嫂子，我哥说要分家，是真的吗？”她开口了，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是真的。”我迎上她的目光。
“为什么？”她问，一边问，一边习惯性地扶了扶她头上那根廉价又扎眼的塑料发卡。我注意到，那发卡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了。
“因为你妈，想让我给你的儿子喂奶。”我直截了当地说。
赵秀莲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嗨，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她轻笑一声，走到床边，拿起一个苹果，用袖子擦了擦，递给我，“嫂子，你别跟我妈一般见识，她就是个老思想。不过话说回来，宝根也是我哥的亲侄子，你奶水足，分他一口怎么了？都是一家人，谈什么科学不科学的，那不是伤感情吗？”
她的话说得轻飘飘的，却比张桂芬的哭闹更有杀伤力。她把无理的要求，包装成了“亲情”和“分享”。
“我女儿的口粮，就是天大的事。”我没有接她的苹果，“而且，宝根有你这个亲妈，轮不到我这个婶婶来喂。你要是真心疼你儿子，就该自己留下来照顾他。”
这句话，显然戳到了赵秀莲的痛处。
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嫂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辛辛苦苦在城里上班，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我把宝根留给妈带，是信任她！你一个刚进门的，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我没教训你，”我看着她那根闪亮的发卡，“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既然选择把孩子丢下，就要接受别人可能照顾不周的结果。而不是回来质问一个刚生完孩子的产妇，为什么不帮你承担母亲的责任。”
“你！”赵秀莲气得把苹果重重地拍在桌上。
“够了！”赵建军夹在我们中间，头都大了，“秀莲，你刚回来，少说两句！”
“哥！你现在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和妹啊！她都要拆家了，你还帮着她说话！”赵秀莲不依不饶。
晚饭的时候，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赵秀莲一反常态，对我热情了起来，不停地给我夹菜，还给我盛了一碗鸡汤。
“嫂子，你刚生完，身子虚，多喝点汤，好好补补，奶水才足。”她笑盈盈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