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死者：赵木匠（男，48岁）
＞ 时间：昨夜约十一点
＞ 地点：家中院内
＞ 死因：胸腹遭受巨大外力撕裂，脏器破裂，大出血
＞ 目击：王老七（醉酒状态，声称目睹“干尸”行凶）
“王老七情绪稍微稳定了点，” 老张揉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声音沙哑，“但翻来覆去还是那些话，眼窝是黑窟窿的干尸，走路咔啦响，在祠堂方向…他当时吓破了胆，没敢细看，只知道那东西力气大得邪乎。”
李焕沉默着，在白板上“干尸”两个字下重重划了两道杠。荒谬！但赵木匠胸膛上那野蛮的撕裂伤和泥地里那诡异深陷的脚印，又顽固地指向某种非人的力量。他转向一旁面色凝重、正整理初步报告的老郑：“尸检有什么新发现？”
老郑放下手中的笔，神情异常严肃：“初步看，致命伤就是胸腹那三道撕裂伤，直接破坏了心肺和主要血管。但有个很奇怪的点，”他拿起一张放大的局部照片，指着死者敞开的胸腔，“你们看，在第三和第四肋骨之间，靠近脊柱的位置，这里，原本应该有三根肋骨。”他的手指点在照片上一个血肉模糊的断茬区域，“不见了。断口…很古怪。”
李焕立刻凑近：“古怪？怎么讲？”
“不像被折断的。”老郑眉头紧锁，似乎在斟酌用词，“断口边缘…更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强行撕扯、扭断后硬生生掰走的。骨茬有扭曲的痕迹，残留的骨膜也有拉扯撕裂的迹象。而且，”他加重了语气，“现场和死者衣物里，都没有找到这三根肋骨的碎片或者残渣。它们…消失了。”
“消失了？”李焕的心猛地一沉。杀人还不够，还要取走骨头？这完全脱离了寻常凶杀案的逻辑。一种更加阴冷、更加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王老七那“干尸”的呓语，祠堂的阴影，还有这消失的肋骨…碎片在脑海中疯狂旋转，却拼凑不出一个清晰的答案。
“还有，”老郑又补充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死者指甲缝里提取到一些非常微量的残留物，初步检测…成分复杂，有陈年的织物纤维，某种特殊的、类似防腐用的矿物粉末，还有…微量的人体皮肤碎屑。但这些碎屑非常干瘪、老化，几乎不含水分和油脂，像是…像是从极度干燥的东西上刮蹭下来的。”
极度干燥的东西？
干尸！
这个词像冰锥，狠狠扎进李焕的思维。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劣质灯泡发出微弱的滋滋电流声。恐惧，如同墨汁滴入清水，在每个人脸上无声地蔓延开来。老张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脸色灰败。
李焕猛地掐灭了烟头，火星在指间瞬间熄灭，留下一阵灼痛。他盯着白板上那个刺眼的“干尸”，眼神锐利如刀。荒谬？当所有线索都如毒蛇般缠绕着指向同一个深渊，再荒谬的答案，也成了唯一的路径。
4 尸之谜
“祠堂！”李焕的声音斩钉截铁，打破了凝固的恐惧，“去周家老祠堂！现在！”
通往山坳的路比想象的更加荒僻。疯长的荆棘和半人高的枯草几乎吞噬了原本的小径，嶙峋的怪石在灰白天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越靠近祠堂，空气里的那股气味就越发明显——不再是单纯的泥土草木气息，而是一种混合了浓重霉腐、陈年尘土、还有某种若有若无的、类似廉价线香燃烧后的刺鼻甜腻的怪味，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