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老祠堂如同一头蛰伏在阴影里的巨兽,残破的飞檐斗拱在灰白的天幕下勾勒出扭曲的轮廓。厚重的木门早已朽烂不堪,歪斜地敞开着,露出里面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一张通往幽冥的巨口。门楣上残存的朱漆斑驳剥落,像干涸凝固的血迹。
老张用手电筒光柱扫了扫门轴附近泥泞的地面,声音紧绷:“李队!你看!”
光线照亮的地面上,清晰地印着几枚脚印!那形状与赵木匠院中发现的如出一辙——前端异常宽大笨拙,后跟短促,深深地陷入湿软的泥土里,边缘的泥土被狂暴地踩踏得向外翻卷。脚印一路延伸,消失在那扇洞开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祠堂大门内。
李焕的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他深吸一口气,浓重的霉腐气味呛入喉咙。他拔出手枪,打开了强光手电,雪亮的光柱如同利剑刺入祠堂内部。“保持警戒,跟紧我。”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率先踏上了那腐朽的门槛。
里面是一个荒废已久的天井,枯死的藤蔓如同怪蛇缠绕着倾倒的石柱和残破的窗棂。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手电光柱中狂乱地舞动。那股混合着霉腐和线香的怪味更加浓烈了,直冲脑门。
李焕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布满厚厚灰尘和枯叶的地面。在那杂乱的荒芜中,一些痕迹清晰可见——同样是那种怪异、沉重、带着狂暴践踏感的脚印!它们不再是指向性的,而是杂乱地、反复地出现在天井各处,仿佛那东西曾在这里焦躁地徘徊逡巡。脚印最终汇聚的方向,是天井尽头、祠堂正厅侧面,一扇几乎被倒塌杂物完全掩埋的小门。
“那里!”李焕低喝,枪口稳稳指向那扇门。
两个年轻干警迅速上前,屏住呼吸,用力搬开堵在门前的朽木和碎石。随着障碍物被清除,一股比外面浓烈十倍的、阴冷刺鼻的腐败气味,混合着那股甜腻的线香余烬味,如同开闸的洪水般猛地从门缝里汹涌而出!那气味浓烈到几乎令人窒息,带着地下深处泥土的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风干腊肉但又混杂着腐朽的怪异气息。
门被完全拉开,露出一个向下延伸的狭窄石阶通道,黑洞洞的,深不见底。那令人作呕的恶臭正是从这地底深处涌上来的。强光手电的光柱投入通道,只能照亮前几级布满湿滑苔藓的石阶,更深处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浓墨般的黑暗,像一个巨兽的食道。
李焕第一个踏上了湿滑的石阶,冰冷的寒气瞬间透过鞋底侵入身体。每一步都异常小心,鞋底踩在湿滑的苔藓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噗叽”声,在死寂的通道里被无限放大、回荡。越往下,那股混合了陈腐、线香和某种难以名状的气味就越发浓重粘稠,几乎成了实体,压迫着呼吸。空气冰冷刺骨,仿佛来自坟墓深处。
石阶并不长,大约十几级后,脚下变成了夯实的泥土地面。手电光柱向前探去,光圈勉强照亮前方——似乎是一个不大的地窖。光线的边缘,隐隐勾勒出一些倚靠在土墙边的、模糊的直立轮廓。
“有东西!”跟在李焕身后的小刘声音发紧,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