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去了书房,沈砚秋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将那支玉簪扔在桌上。玉簪撞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像一声破碎的叹息。
她走到桌边,拿起那壶冷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灼烧着食道,却压不住心底那越来越浓的寒意。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抱有任何期待。
二、琉璃裂
重阳那天,秋高气爽,顾府按例要去城外别院赏菊。沈砚秋一早就起身梳妆,选了件月白色的素纱褙子,配着水绿色的襦裙,头发简单地挽了个堕马髻,只插了支碧玉簪。镜中的女子眉眼温婉,脸色却有些苍白。
顾晏辞昨晚又是彻夜未归。
到了别院,婆母拉着她看各种名贵的菊花,兴致勃勃地说着哪种菊花适合酿酒,哪种适合做糕点。沈砚秋笑着应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顾晏辞的身影。他正站在廊下,和几个世家子弟谈笑风生,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侧脸的线条在光影中显得格外俊朗。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移开,继续和身边的人说笑。
沈砚秋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微微发疼。她收回目光,低下头,看着脚下石板缝里钻出的几株野草,忽然觉得有些乏味。
“主母,不如去那边的暖阁歇歇吧?” 身边的丫鬟见她脸色不好,轻声提议。
沈砚秋点了点头:“也好。”
暖阁里人少,她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女子的娇笑声。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望去,只见顾晏辞正陪着一个女子走在菊花园里。那女子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衣裙,身姿婀娜,正是苏怜月。
苏怜月似乎说了句什么,逗得顾晏辞低笑起来,他伸手,很自然地拂去她发间的一片落叶。那动作亲昵自然,像是做过千百遍。
沈砚秋的指尖猛地攥紧了窗帘,指节泛白。她告诉自己,不该在意的,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可眼睛却像被钉住了一样,无法从那两人身上移开。
忽然,顾晏辞拥着苏怜月,走进了不远处的一间厢房。沈砚秋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迈开脚步跟了过去。
厢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苏怜月娇柔的声音:“晏辞哥哥,你这样,要是被沈姐姐看见了,可怎么办?”
“看见又如何?” 顾晏辞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她不过是顾家的摆设罢了,还能管到我头上来?”
“可是……”
“别可是了。” 顾晏辞打断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月儿,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沈砚秋站在门外,浑身冰冷,仿佛坠入了冰窖。她听见里面传来拆盒子的声音,然后是苏怜月惊喜的叫声:“呀,好漂亮的琉璃簪!和你书房里那支琉璃笔,简直是一对!”
“喜欢吗?”
“喜欢,只要是晏辞哥哥送的,我都喜欢。”
沈砚秋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转身想走,却不小心撞到了廊柱上。腕间的暖玉狠狠磕在石柱上,发出一声轻响,随即传来一阵细微的碎裂声。
她低头一看,那枚被她视若珍宝的暖玉,裂开了一道细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