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床上的张衡很陌生。没了舞台上的光芒,没了聊天时的犀利,甚至有些笨拙。陆梅看着他,突然觉得荒谬——这就是她惦记了两年的人?这就是那个说“永远不会爱上你”的人?

结束后,他靠在床头抽烟,问:“你平时都跟谁约?”

“说了你也不认识。”她学着网图女生的语气,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无所谓。

“我上个星期刚跟女朋友做过。”他吐出个烟圈,眼神飘向窗外。

陆梅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不疼,就是麻。她起身穿衣服,说:“我该走了。”

他没留。

三天后,微信再次被拉黑。这次,陆梅没哭,只是把那个网图账号注销了,像扔掉一件沾满灰的旧衣服。

5

2016年的自媒体行业像春天的野草,疯长。陆梅的账号粉丝破了万,月收入从4000涨到1万,再到5万。她从出租屋搬到了带阳台的公寓,买了张舒服的沙发,每天坐在那里写稿子,录视频,看着评论区里有人说“梅梅,你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母亲打来电话,语气里带着骄傲:“我们梅梅现在是大老板了。”她说着说着,又绕回老话题,“钱赚再多,不如找个好男人。”

陆梅没接话。她想起张衡,那个像刻在她骨头里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敢想了。直到2017年春天,她在朋友圈刷到他的婚纱照——他穿着西装,搂着个笑起来有梨涡的女生,背景是教堂的彩绘玻璃。

那天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删了所有存着的他的照片,包括那张乐队演出的截图。粉丝问她怎么停更了,她回:“有点累,休息几天。”

其实是病了。长期伏案工作,加上心里那点没断干净的念想,她的身体像被蛀空的墙,走路都晃。去医院检查,医生说“神经衰弱,肌肉萎缩,得好好休息”。她看着诊断书,突然笑了——连身体都在逼她放下。

这时候家里催相亲催得紧,母亲几乎天天打电话,说“王阿姨介绍的那个男孩不错”,说“你爸战友的儿子在国企上班”。陆梅烦了,收拾行李去了张衡所在的城市。

她没联系他,就住在离他公司不远的青年旅舍里。每天看着备考的学生们在走廊里背书,听他们讨论行测和申论,突然很羡慕——他们的目标那么明确,不像她,像只无头苍蝇,撞来撞去,总在围着一个人打转。

她在网吧写稿子,网速很快,可敲字的手指总发颤。有天刷到张衡的朋友圈,他说“新婚快乐”,配图是他和新娘的手,戴着同款戒指。

陆梅关掉页面,买了张回程的机票。飞机起飞时,她看着窗外缩小的城市,突然觉得心里空了块地方,风呼呼地往里灌,却不怎么疼了。

6

2018年,陆梅用赚来的钱买了套小房子。拿到房产证那天,她请父母吃饭,母亲摸着红本本,眼圈红了:“我们梅梅终于有自己的家了。”父亲给她夹菜,说:“别太累了。”

那天母亲没发脾气,连父亲喝多了酒,她也只是嗔怪地说了句“少喝点”。陆梅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