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端上一盘口蘑虾滑,旁边配着小碟蘸料和一碗白粥。

老李坐下,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送入口中。

虾滑在齿间弹跳,鲜美的汁水迸发出来,溅在他的眼镜片上。

老李愣住了。透过模糊的镜片,恍惚间他看见了三十年前的渔港,年轻的妻子站在码头等他归来。

她总是穿着那件淡蓝色的连衣裙,海风吹起她的发梢,阳光在她脸上跳跃。

那时候他们刚结婚,生活拮据却充满希望,每次他出海回来,她都会用省下的钱买些虾,做成简单的虾滑给他补身体。

"李叔?您没事吧?"愿小姐注意到老人眼中闪动的泪光。

老李摘下眼镜,用袖子擦了擦。"没事,就是...这味道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三人默契地安静下来。望先生倒了一杯热茶放在老李面前,玲小姐轻轻拍了拍老人的肩膀。老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自行车铃声、商贩的叫卖、远处海浪的轻响——构成了这个清晨的背景音乐。

"我妻子做的虾滑,也是这种口感。"老李终于开口,"她总说,虾要摔打够三百下,才能有灵魂。"

望先生和愿小姐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在这个瞬间,一道简单的蘑虾滑不再只是食物,而成为了连接过去与现在、记忆与现实的桥梁。

阳光已经完全洒满了老街,照进"三味轩"的每一个角落。愿小姐看着眼前的一幕——老李沉浸在回忆中,望先生专注地调制着下一批蘸料,玲小姐正悄悄把更多的虾滑夹到老李盘子里——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如此热爱烹饪。

食物不仅是饱腹之物,更是情感的载体,是记忆的容器,是平凡生活中最温暖的魔法。

"再来一份吧,李叔。"她轻声说,"今天的虾,是望先生亲手摔打了整整三百下的。"

老李抬起头,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他夹起一个新的口蘑虾滑,这一次,汁水没有溅到眼镜上,而是完美地在他的味蕾上绽放,带着海的咸鲜、菇的醇厚,和某种无法言说的、关于家的味道。

2,花甲粉丝煲(周二)

凌晨三点,老街的灯火早已熄灭,只有零星几盏路灯在雾气中泛着昏黄的光。愿小姐裹紧棉麻外套,踩着青石板路上的露水,朝水产市场走去。

水产市场是老街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哪怕在这个时辰,摊贩们已经支起摊位,泡沫箱里堆满刚从海边运来的鲜货。

鱼腥味混着海风的咸涩扑面而来,愿小姐从口袋里摸出手电筒,一束光刺破黑暗,照在那些吐着细沙的花甲上。

"阿愿,又来这么早?"卖海鲜的老陈蹲在水盆边,手指拨弄着花甲,水花溅在他的胶鞋上。

"陈叔,今天的花甲吐沙吐得干净吗?"愿小姐蹲下身,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水盆。

花甲微微张开壳,细沙从缝隙中缓缓流出,像某种隐秘的呼吸。

"这批好,昨晚上就泡着了,沙吐得七七八八。"老陈抓起一把,花甲壳相碰,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听这声音,新鲜得很。"

愿小姐挑了两斤,花甲在她掌心沉甸甸的,壳上还带着海水的气息。

她付了钱,临走时老陈又往她袋子里塞了一把小葱:"送你,炖汤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