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凌晨三点十七分,我被防盗窗上的雪粒子惊醒。
>电子钟幽幽亮着绿光,像太平间冷藏柜的指示灯。
>父亲欠下的三十七万债务压弯了我的脊梁,房东的搪瓷杯泼出最后半杯残茶。
>直到陆霆的烫金请柬穿透门缝:“结婚吧,债务一笔勾销。”
>他需要一场假婚姻掩盖家族丑闻,我需要钱活下去。
>云栖湾别墅的暖气烘不热契约婚姻的冰壳,他却在雪夜为我煮速冻饺子。
>“学会做陆太太。”他指尖的温度烫伤我的皮肤。
>当他的绯闻女友挺着孕肚找上门,我摸着腹中悄然孕育的小生命微笑:
>“陆总,您的白月光和我的孩子,选一个?”
>三年后南城的蛋糕店外积雪皑皑,他牵着酷似我的小男孩推门而入。
>雪花落满他睫毛:“这次换我追你。”
>小男孩扑进我怀里:“妈妈,爸爸说你做的舒芙蕾有春天的味道。”
1 寒夜惊魂
二零二三年的冬至,像一块被冻透了的铁,沉沉压在北城之上。雪粒子失了雪的温柔,坚硬如碎砂砾,噼噼啪啪砸在锈迹斑斑的防盗窗上,声音单调而刺耳,如同无数枯槁的指甲在绝望地刮擦着冰冷的玻璃。这声响穿透薄薄的门板,钻进骨头缝里。我猛地睁开眼,混沌的黑暗里,床头柜上那方电子钟荧荧的绿光,正无声地跳向凌晨三点十七分。这个时间,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进记忆深处——父亲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金属推床上,冷藏柜嗡鸣着启动,指示灯亮起,正是这样幽幽的、毫无温度的绿光,贪婪地抽尽了他身体里最后一丝暖意。
寒意并非仅仅来自回忆。破旧出租屋的暖气片早已形同虚设,只余一丝苟延残喘的嘶嘶声。空气冷得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在面前凝成一小团转瞬即逝的白雾。地板结了层薄霜,踩上去的瞬间,一股钻心蚀骨的冰冷顺着赤足的脚底,沿着血脉经络,毒蛇般迅猛上窜,直抵心脏。我下意识地蜷缩起脚趾,指尖冻得麻木僵硬,微微颤抖。
风从窗户缝隙里顽强地钻入,带着雪沫的腥气,吹动着钉在墙上的日历。那上面,除夕的倒计时被红笔狠狠划去,最终停留在“二十七天”这个数字上。鲜红的疤痕狰狞刺目,如同宣告某种无法逃脱的绝境。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枕头下那个磨破了边角的旧钱包,里面仅有的三张银行卡,冰冷的塑料触感提醒着我,它们加起来,大概也只够在这座冰冷的城市里,买下半平米永远照不进阳光的、朝北的稀薄空气。
“林悦!开门!交房租!”
铁门被踹得哐哐巨响,震得门框上的浮灰簌簌落下。房东张太太砂纸磨铁板般的嗓音,裹挟着北风的尖啸,穿透薄薄的门板,砸在耳膜上。我趿拉着那双鞋跟几乎磨平的旧棉拖鞋,沉重的脚步在冰冷的地板上拖出滞涩的声响。门开了一道缝,凛冽的寒风裹着雪粒子瞬间灌入。张太太裹着件臃肿的暗紫色旧棉袄,三层下巴随着她急促的呼吸愤怒地抖动着。她手里端着个掉了几块搪瓷的旧杯子,浑浊的茶水随着她手臂的晃动,泼溅出来,不偏不倚,正浇在我洗得发白、早已起球的旧睡衣前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