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睿王的提议也是大殿里其他人的想法。
皇帝指了指托盘里的书信,看向睿王:“朕也好奇的很,不过朕不太懂这些西凉之物,让鸿胪寺卿来瞧一瞧给咱们解惑吧。”
鸿胪寺是大亓主掌外宾与朝会仪节之事的官署,向来不过问朝政事。
一直在朝堂上毫无存在感的鸿胪寺卿忽然被皇帝点名,立即起身,小心翼翼走到跟前来回话。
“宏飞,将这些拿给陈寺卿看一看。”
皇帝面上分毫不显,只让吴总管将从靖安侯府搜出来的东西拿到陈寺卿面前。
陈寺卿虽位列鸿胪寺之首,可跟其他握有实权的文官相比,他这正四品的寺卿着实不够看。
好不容易有机会在皇上跟前露脸,顷刻间早已有无数种可能在他心底来回碰撞。
他翻看着托盘里的东西,想着大亓与西凉的宿仇,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底滋生,或许赌对了这一次,他日后将有数不尽的富贵荣华。
“回皇上,这衣服上的图腾微臣确实没在大亓见过,倒跟舆图上的图腾是一样的,只是叶二夫人如何会在衣服上绣西凉图腾,这书信里没有提及。”
见皇帝并没有生气,陈寺卿觉得自己猜中了皇帝的心思,回起话来更是顺畅。
“至于书信的内容,微臣不好当众宣扬叶二夫人的辛秘,若夫人愿意,不妨自己亲自向皇上解释。”
毕竟事关靖安侯府与叶二夫人的过往,他这小小鸿胪寺卿可不敢得罪勋贵。
陈寺卿的表情实在是为难,叶葵和其他人都看在眼里,皇帝自然也满心疑惑。
“叶二夫人,这些用西凉文字书写的书信里到底藏着什么辛秘?陈寺卿说让你自己跟朕解释。”
邓氏看了眼靖安侯,目光在陈寺卿身上停顿片刻,便看向了皇帝。
“回皇上,确如陈大人所言,这些书信上是妾身的辛秘,是妾身跟娘家人说起妾身跟侯爷......”
说完这些,邓氏满含情义的看向靖安侯,羞涩的说道:“妾身的三个孩子并不是二老爷的,他们都是侯爷的孩子。”
对于这个结果,叶葵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但却悄悄松了口气。
邓氏和叶晖有私情,总好过直接定罪她们母女是西凉探子,这样她们不会死,拔出京城所有西凉探子的计划就不会落空。
不过皇帝那边要是问起来,她还要想一想说辞。
大殿里再度沸腾起来。
不少内宅夫人脸上露出嫌恶的神色来。
对待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不仅毁容,还囚禁不给饭吃,反倒是一个死了夫君的寡妇,这靖安侯却当成心尖尖,还与之生了三个孩子。
听说那最大的儿子比叶大小姐还要大一岁......
靖安侯也没想到邓氏会当众抖落与他的私情,这么被人当众审视,靖安侯觉得那些目光能生生将他凌迟。
心里恼了邓氏一瞬,靖安侯瞧见皇上神色不动,又庆幸此事终于过了明路,以后再也不用遮掩。
“回皇上,是臣对阿茹旧情难忘、情难自抑,既然薛氏母女求了和离,臣愿给她们一封休书,再娶阿茹为妻。”
叶葵看着叶晖维护邓氏的模样,替母亲感到不值。
她正准备开口的时候,一场好戏没看尽兴的睿王便打开了手里的折扇,边摇折扇边摇头。
“要不说靖安侯能稳居爵位呢?单单是这份心态,就值得咱们所有人敬佩。昔年将军府的嫡女下嫁到叶家当牛做马,利用完了便一直休书休回家中,另娶旧情难忘的心上人,这算盘打的真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叶葵也不忍了,邓氏母女还不能死,她所有的怒气就对准了靖安侯一人。
“靖安侯为了迎娶心上人,就这么磋磨自己的发妻,甚至不惜将她毒哑,今日宫宴定然有刑部同僚在吧,敢问大亓律例毒杀发妻,是什么罪名?”
听得叶葵询问刑部官员为自己定罪,靖安侯再次呵斥叶葵。
“本侯可是你的父亲,你一个姑娘家日后嫁人还得仰仗娘家,你竟为个又哑又丑的贱妇得罪我?孽障,你打仗把脑子打傻了?”
叶葵皱眉,她离京时,靖安侯也不这样啊,如今怎么一副听不懂话的样子?
靖安侯的一系列作为确实令皇帝意外。
别的不说,他虐毒发妻这两样是实实在在的罪名,今日若不惩处,不说斩杀西凉太子头颅的叶葵,就连远在西疆的薛老将军那里,他都不好交代。
还有朝中多少人看着呢,薛老将军在西疆奋力杀敌,他唯一的女儿在京中被夫家虐待毒哑都无人做主,日后谁愿意为朝廷效劳?
“叶晖,虐待囚禁并毒哑薛氏的罪名确实是你无可反驳的,你有错在先,无权休妻,今日朕做主薛氏与你和离。”
靖安侯见皇帝直接否定了他的提议要求和离,顿时便脱口而出道:“薛氏嫁给臣这么多年,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犯了七出,臣休她也是应该的。”
叶葵觉得自己压根不认识这个曾经在同一屋檐下相处过八年的父亲,从前他只是不喜自己,对母亲还是有该有的尊重的。
短短六年,他怎么就换了这样一幅无赖的嘴脸?
“本王今日才知道,原来无所出指的是没生出儿子来,靖安侯大言惭惭执意休妻,应该也不是图谋夫人的嫁妆吧?侯府家大业大的,总不至于让夫人补贴嫁妆过日子......”
睿王再次看向皇帝,认真的建议。
“皇兄,将军府的私产都是薛老将军和薛大将军拿命拼回来的,您判和离,可千万记得让侯府按照嫁妆单子归还夫人嫁妆,那些带不走的也要一并毁了才是,毕竟侯爷和离另娶,新夫人应该也不愿用原配夫人用过的东西。”
靖安侯气哼哼的看向睿王:“王爷,这是臣的家事,王爷还是不要妄加置评为好,不然旁人还以为王爷是那等搬弄是非的长舌妇。”
正在私下以眼神交流的女眷们看向靖安侯时,双眼几乎能喷出火来,但她们不方便开口,只好将期盼的目光落在睿王身上。
睿王是先帝和太后的幼子,看着是个闲散王爷,跟谁说话都一脸和气笑眯眯的,但他们几个兄弟当中属他最心狠手辣,皇帝登基时他出了不少力,故而明明是最出色的王爷,却至今尚未婚配。
这回靖安侯当众内涵睿王是搬弄是非的长舌妇,等睿王出了手,靖安侯就知道今日逞一时口舌之快,到底错的多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