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把复刻的底片塞裤兜,原件叠好放进防水袋。橡胶袋子有点硬,塞了好几次才进去,手心出汗,差点掉地上。

“马上就好。” 我应着,声音哑了。

抓着防水袋拉开暗房门,假装去倒废液。后院门没锁,一推就开。老槐树在院子中间,两人才能合抱。齐腰处有个树洞,里面铺了油纸,泥土松软。

蹲下身扒开泥土,把防水袋塞进去。刚放好,前屋传来吼声:“人呢?”

赶紧用泥土盖好树洞,撒几片落叶,用脚踩实。转身没注意,撞进松井健怀里。他军大衣沾着雪,冰得刺骨。

“你在后院做什么?” 他盯着我的手,眼神像鹰。我手上沾着泥,指缝里都是。

“倒废液。” 我手背在身后,指甲掐进掌心。

他没说话,推开我往前屋走。我跟在后面,心跳像打鼓。他进暗房掀开搪瓷盘,里面只剩几张废底片。

“底片呢?” 他猛转身,脸涨红,青筋鼓起来。没等我答,就掐住我脖子举起来。

我脚尖离地,喉咙被勒紧,喘不上气。眼前发黑,喉咙里嗬嗬响。他手越收越紧,指节发白。

“说!藏哪了?” 他把我掼在地上,后背撞在冲洗台,疼得眼前一黑。军靴踩在我胸口,靴底纹路硌得肋骨疼,“不说就打死你!”

我看着他腰间的枪。黑色枪套上挂着樱花挂坠。我突然笑了,说不清是疼还是别的。“这些罪证…… 总会有人看到。”

他眼神凶狠如野兽,弯腰掏枪,枪口抵着我胸口。“八嘎。”

胸口剧痛,热流顺着衣服淌,浸透后背。我躺在地上,看松井健拔刀劈老槐树。刀刃砍在树干上发闷,树皮飞溅。

他一边砍一边骂,说的脚盆话听不懂,声音又急又狠。我想抬头看树洞,脖子却动不了。

视线慢慢模糊,声音变远。松井健的骂声、砍树声,都像隔了层厚棉花。最后看到树洞上方的天,灰蒙蒙的,没太阳。胸口的疼减轻,成了奇怪的麻木,像掉冰水里,又像被火烤,说不出滋味。

4 重返现实

书房的台灯亮着。我睁开眼,胸口的剧痛还在,手摸上去却是平整的衬衫。桌上摊着档案,是 731 部队的编制表,纸页边缘卷起。

我猛地坐起,椅子被带翻,发出响声。口袋里有东西硌着,掏出来看,是颗纽扣,从穿越时的工作服上扯下来的,塑料质地,边缘磨损。

翻出旧地图,铺在桌上。手指划过纸面,找到当年照相馆的位置,现在标着 “建国里小区”。

妻子的电话打来,铃声急促。“你声音怎么抖?” 她在那头问。我攥着手机,说不出话,眼泪落在地图上。

建国里小区门口,保安拦着我。“找谁?” 他打量我,眼神警惕。我说了当年的门牌号,他摇头。“那片是老平房,上个月要拆迁。”

我绕开他往里跑。楼道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砖石。脚下的水泥地凹凸不平,积着灰尘。住户门口堆着杂物,有破纸箱和旧家具。

找到那棵老槐树,树干上有我刻的十字记号,被岁月磨得浅淡。挖掘机停在不远处,车身有 “拆迁” 字样。

我跪在地上,用手刨土。泥土很干,夹杂着小石子,指甲缝里很快塞满泥块。旁边有拆迁工人经过,骂了句 “神经病”,脚步声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