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民警看着纸条上那行炭笔字,听着陈小六的叙述,脸色越来越沉。他立刻拿起桌上的老式摇把电话,用力摇了几圈:“喂?总机!给我接县局!紧急情况!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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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明未明,一层冰冷的灰蓝色笼罩着黑石沟。废弃多年的老砖窑像一头蹲伏在荒草荆棘中的巨兽,沉默而阴森。几堵残破的高大砖墙矗立着,黑洞洞的窑口如同怪兽张开的大嘴。
几辆没有开警灯的吉普车和摩托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远处山梁背面的树林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借着地形和荒草的掩护,迅速而无声地向砖窑包抄过去。陈小六也被允许跟在后面,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结实的木棍,指关节捏得发白,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带队的刑警队长压低声音,用极快的语速做着最后的部署。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引擎声由远及近!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卷着尘土,颠簸着从另一条坑洼的山路驶来,吱嘎一声停在了砖窑前那片空地上。车门拉开,刀疤脸率先跳了下来,骂骂咧咧地拽着一个被反绑双手、堵着嘴的身影下了车——正是刘雨欢!她头发散乱,脸上带着泪痕和淤青,那身暗红色的嫁衣在灰暗的晨色中格外刺眼。紧接着,另外几个打手也推搡着一个瘦弱惊恐、约莫十二三岁的男孩下了车。
“妈的,磨蹭什么!快点!把人弄进去!天亮了不好走!”刀疤脸烦躁地催促着,推了刘雨欢一把。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绝望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四周荒凉的山野。
就是现在!
“行动!”刑警队长猛地一挥手!
尖锐的警笛声骤然撕裂了山沟的寂静!“警察!不许动!举起手来!”威严的吼声从四面八方炸响!
“操!条子!”刀疤脸瞬间脸色剧变,惊骇欲绝,反应却快得惊人。他第一反应不是举手,而是猛地一把将身边离他最近的那个瘦弱男孩狠狠推向扑上来的警察,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地从后腰拔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转身就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的刘雨欢刺去!动作狠辣,分明是要灭口!
“姐——!”被推开的男孩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陈小六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他看到刀疤脸眼中那疯狂的凶光,看到那把致命的匕首划向刘雨欢毫无防备的后心!他离得最近,身体比脑子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雨欢!”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从喉咙里迸发出来!陈小六像一颗出膛的炮弹,不顾一切地猛扑过去,手中的木棍狠狠砸向刀疤脸持刀的手臂!
砰!木棍砸中了!但刀疤脸的手臂只是剧痛地一偏,匕首的去势并未完全阻住!冰冷的刀锋依旧带着死亡的啸音刺向刘雨欢!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刘雨欢似乎也感觉到了背后袭来的致命寒意。她没有躲闪,反而在陈小六扑过来的同时,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拧身,张开双臂,决绝地迎向了那把匕首!她的目标,赫然是挡在陈小六的身前!
噗嗤!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胆俱裂的钝响。
时间仿佛凝固了。
陈小六眼睁睁地看着那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地、毫无阻碍地捅进了刘雨欢的右胸下方!温热的、带着浓重腥气的液体瞬间喷溅而出,有几滴滚烫地溅在他的脸上、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