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林,藏得挺深啊。”那人开口了,声音很低,带着点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合作了这么多年,临走前还想给我留个‘惊喜’?”

他的手指在修表台上敲了敲,正好落在那只没修完的怀表上。“那批齿轮,你到底藏哪了?”

没人回答。铺子里只有落地钟的钟摆还在晃,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在替爷爷回应。

那人笑了笑,笑声里没什么温度:“你以为把举报信烧了就没事了?1998年仓库那笔账,我可记得清楚。”

举报信?1998年仓库?

林小满的脑子“嗡”的一声。她想起爷爷笔记本里的那张火车票,1998年3月17日,难道和这件事有关?

那人开始在铺子里踱步,皮鞋碾过地上的灰尘,留下清晰的脚印。走到墙角的落地钟旁时,他突然停住了,伸手拨了拨钟摆。“这钟早就该扔了。”他说,“跟老林你一样,总守着些没用的旧东西。”

他的目光扫过整个铺子,最后落在林小满藏身的修表台底下。林小满的呼吸瞬间屏住了,她看到那双皮鞋朝修表台走了过来。

距离越来越近,她甚至能闻到那人身上的味道——不是烟草味,也不是松节油味,而是种淡淡的消毒水味,像医院里的味道。

就在皮鞋快要踩到修表台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自行车铃声,很急促,像是有人在赶路。那人的脚步顿住了,他迅速直起身,看了眼门口,又扫了眼铺子里的地板,最后弯腰,用戴着银蛇戒指的手指,敲了敲那块松动的地板砖。

“笃、笃、笃。”

三声,不重,却像敲在林小满的心上。

那人转身快步走了出去,皮鞋声很快消失在街角。林小满还缩在修表台底下,浑身抖得像筛糠。过了足足五分钟,她才敢慢慢爬出来,膝盖磕在台腿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却顾不上揉。

她冲到门口,左右看了看,街上空荡荡的,只有个卖糖葫芦的大爷推着车经过,铃铛声在巷子里回荡。

回到那块地板砖前,林小满深吸一口气,再次把砖撬开。

下面是个半米深的暗格,铺着层黑色的绒布。绒布上放着个铁皮盒,巴掌大小,锁是黄铜的,形状像个微型座钟——和爷爷阁楼里那座停摆的座钟长得一模一样。

林小满的心跳得更快了。她想起爷爷总说“修表如修心,表里藏着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原来他真的藏了东西。

她把铁皮盒抱在怀里,盒子很沉,摇了摇,里面传来“哗啦啦”的轻响,像是有小零件在动。

就在她准备把地板砖盖回去时,眼角瞥见暗格里还躺着个东西——是张折叠的纸条。

展开纸条,上面是爷爷的字迹,笔锋抖得厉害,像是写的时候手在颤:

“小满,若你看到这个,说明我没能撑过去。别信穿黑风衣的人,更别信……”

字迹到这里突然断了,最后一个字只写了个偏旁,像是被什么东西打断了。纸条边缘有个深色的圆点,摸上去硬硬的,迎着光看,像是干涸的血渍。

林小满把纸条塞进铁皮盒,刚要盖上盖子,突然听到阁楼方向传来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