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起什么,抓起收音机调到76.5。杂音里,果然混着点奇怪的规律声响——“嘀、嘀嘀、嘀——”,像摩斯密码。
林小满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翻出爷爷的笔记本,找到最后一页空白处,凭着选修课上学过的一点知识记录:短音为“·”,长音为“—”。
杂音持续了一分钟就停了。纸上的符号赫然是:“钟楼,齿轮归位。”
钟楼是市中心的老建筑,顶楼有座巨大的机械钟,十年前就坏了,一直没修好。爷爷年轻时在那里当过三年钟表匠,后来因为“擅自拆卸核心部件”被辞退,这事他很少提,只说“那钟太吵,不适合修表”。
难道“老地方”是钟楼?
林小满把齿轮小心地放进铁皮盒,刚要合上盖子,突然发现绒布底下有个硬物。摸出来一看,是枚银色的徽章,上面刻着只展翅的蜂鸟,鸟嘴里衔着枚齿轮,和盒子里的十二枚一模一样。
徽章背面刻着行字:“编号07,1998.3.17启用。”
1998年3月17日,和那张火车票、和仓库缉私行动是同一天。
阁楼的座钟突然又响了,“当——”,指针跳过三点二十一分,指向二十二分。钟摆晃得越来越快,铜链撞击钟体的声音像在倒计时。
林小满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突然明白爷爷没说完的话是什么——纸条上那个没写完的偏旁,是“警”字的上半部分。
别信穿黑风衣的人,更别信警察?
还是说,警察里有不能信的人?
她把徽章别在衣领内侧,抓起铁皮盒往楼下跑。经过钟表铺时,瞥见修表台上的怀表还在动,秒针正朝着三点十七分疯狂转动,像是在催促她快点。
街角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线下,林小满看见老张的三轮车停在巷口,车斗里的废品堆得很高,隐约能看到个黑色的风衣角,在风里轻轻晃着。
4 钟楼的影子
林小满攥着铁皮盒爬上钟楼第七十三级台阶时,裤脚的破洞正蹭着台阶上的青苔。
夜里的风从楼梯间灌进来,带着铁锈味,吹动她别在衣领上的蜂鸟徽章。徽章的棱角硌着锁骨,像爷爷生前总说的“时间在咬你呢”。钟楼的大门没锁,门轴上的铁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显然最近有人来过。
顶楼的机械钟早就停了,巨大的钟面蒙着层灰,指针卡在十二点零三分。林小满用手机电筒照向钟体内部,齿轮组的位置空了一大片,露出十二个圆形的凹槽,每个槽底都刻着数字,从“1”到“12”,和铁皮盒里的齿轮编号完全对应。
“原来‘归位’是这个意思。”她深吸一口气,刚要拿出第一枚齿轮,身后突然传来木板的“吱呀”声。
是有人踩在了顶楼的木地板上。
林小满猛地转身,电筒的光束扫过去——一个穿黑风衣的人影站在钟摆阴影里,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下巴上的一道疤,像被什么东西划破过。他的左手垂在身侧,无名指上的银蛇戒指在光线下闪着冷光。
“比我预想的早到十分钟。”那人开口了,声音比在钟表铺时更哑,“老林的孙女,果然和他一样急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