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夜里，我梦见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在柴房里教我玩"小鸟飞"，她的手暖暖的，不像现在总带着柴火棍的凉气。醒来时枕头湿了一大片，窗外的月光照在墙上，像妈当年流在地上的血。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在个再平常不过的晚上，我正打算吃饭，妈突然冲过来，"哐当"一声打翻我的碗。玉米糊糊溅在地上，烫出白烟。
"吃吃吃，家里的牛呢？"她的眼睛红得像山涧里的野莓，指甲掐进我胳膊。
牛？我明明傍晚就牵回来了。去牛棚一看，空荡荡的，只有堆着的干草在风里抖。
妈又追出来，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看看看，看我有什么用？没找到牛，你也别回来了！"
我攥着牛绳往山上跑，月光把山路照得发白，像条冻僵的蛇。最后在乱葬岗找到老黄牛时，它正啃着去年的坟头草，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它的鼻子。
往家的路上，风里飘着焦糊味，像过年烧纸钱的味道。心突然抽紧，跳得像要撞碎肋骨。脚步由走变成快步走，最后几乎是狂奔。
远远地看见个小红点，在黑夜里特别扎眼。接着是个红点，然后是个红圆，最后变成一片大红圆，在山坳里烧得正旺——是我家的方向。
"妈妈，妈妈，你快出来啊！"我扔掉牛绳，向那片火烧云冲过去，嗓子里像塞着团火，"妈妈，我还在外面，你不要把我丢下！"
突然，一只手伸出来，死死攥住我的胳膊。是那个找姐姐的人，他的手冰凉，指甲缝里还沾着泥："不要过去。"
我挣扎着回头，看见他眼里映着跳动的火光，像两团小小的鬼火。火光里，妈住的偏房正在塌下来，梁木断裂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像谁在哭.
从此以后，我没有母亲了。
（四）
妈妈视角：
我叫徐佳丽，那个平淡无奇的夜晚，彻底撕碎了我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