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眼神里没有探究,没有信任,只有深深的疲惫和不耐烦。

“舒窈,你跟妈和孩子置什么气?念念还小,妈年纪大了,你就不能让着点她们吗?”

“让?”

我笑出了声,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我让了二十年了,程宇!我还要怎么让?是不是要我从这栋房子里消失,把‘程太太’的位置让给那个叫阮筝的女人,你们才满意?”

“你胡说什么!”程宇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他快步上前,想要拉我的手。

我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我没胡说。”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程宇,我们离婚吧。”

3.

空气瞬间凝固。

程念的哭声停了,婆婆也停止了抚拍孙女的动作,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程宇的脸上一片错愕。

“舒窈,你……你说什么?”

“我说,离婚。”

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这三个字我说出口,才发现原来这么简单。

压在我心头二十年的大山,好像瞬间就有了裂缝,透出了光。

“你疯了!”婆婆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指着我的鼻子尖叫,“舒窈,你有什么资格提离婚?我们程家哪点对不起你?要不是我们家阿宇,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待着!”

“是啊,你们程家是很好。”我看着她,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好到让我做了二十年别人的影子。”

“你……”婆又想说什么。

我却不想再听了。

我转身回了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将所有的声音隔绝在外。

我从床头柜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了那份早就准备好,却一直没有勇气的离婚协议书。

我签上自己的名字,舒窈。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从未觉得我的名字这么好听过。

程宇在外面敲门,从一开始的急促,到后来的哀求。

“舒窈,你开门,我们好好谈谈。”

“舒窈,你别冲动,我知道你委屈了。”

“为了念念,你再考虑一下好不好?”

我充耳不闻。

委屈?

我不是委屈,我是恶心。

恶心那个叫阮筝的女人,恶心眼前这个懦弱无能的男人,更恶心过去二十年那个愚蠢的自己。

4.

阮筝这个名字,是我嫁进程家的第一天就听到的。

那天,我穿着红色的敬酒服,挽着程宇的手,给婆婆敬茶。

婆婆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眼神却飘向别处。

“这茶泡得太浓了,涩口。”

她淡淡地说,“阮筝那孩子,一手茶艺出神入化,泡出来的茶清香甘冽,喝一口,唇齿留香。”

我端着茶盘的手僵在半空。

满堂宾客,我的脸火辣辣地烧。

程宇尴尬地打圆场:“妈,舒窈第一次给您敬茶,您就别挑剔了。”

“我不是挑剔。”婆婆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桌的亲戚听见,“我只是实话实说。阿宇,你别怪妈多嘴,有些事,差一点就是差一点。”

那天晚上,我问程宇,阮筝是谁。

他沉默了很久,才告诉我,那是他母亲朋友的女儿,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

“她人很好,各方面都很优秀。”程宇说,“我妈一直很喜欢她。”